我所想到的东西,完全是受到了杨副厅长那句话的启。我记得在上学的时候,导师在让我们鉴别尸体电流斑的时候,曾经提出过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电流斑是人遭受电击死亡时留下的,说明强大的电流对人体有着致命性的伤害,那么如果人死亡之后,尸体遭受强电流的冲击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通常这种问题大方向的答案只有两个,一个是尸体会有反应,另外一个则是没有反应。可如果有反应,就会延伸出很多分支类的小范围答案。比如尸体的反应是什么,比如哪里遭受电击的反应最大等等。当时全班同学分成了两派,争的是面红耳赤,最后为了给出一个标准答案,导师带着我们去解剖室对尸体进行了电击实验。事实证明当人死亡之后,遭受电击肌肉一样会出现收缩,不同部位收缩的程度也
是不同的。就拿四肢来说,电流涌入皮肤组织的时候,会产生较为剧烈的痉挛和抽搐。
“许峰,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之前的推断很有可能是对的?”杨副厅长对我做出的解释很满意。
“我是这样认为的。”点点头,我示意他们看向那些残留物,并且根据掌握的线索进行了初步投影构建的整合。尸体的确是通过电击反应来操纵车辆的,电线一端连接着受害人的四肢,另外一端连接着隐藏在保险杠当中的电子
仪器,而且那很有可能是一个遥控装置,可以在较远的距离对其进行操控。
“按照你的这种说法,电线皮的燃烧也不是偶然吧?”杨副厅长指了指会议桌上的黑色颗粒。
“是的。”
对于这点我不会提出任何质疑,因为这也是我此时的所想。如果我们以上推断是正确的话,那么电线的燃烧绝对不是撞击导致的,很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事先安排好的。
其实想要毁掉这种遥控装置并不难,只要让足够大的电流造成短路就行。不得不说这名犯罪嫌疑人相当的狡猾难缠,他几乎将所有的环节都考虑到了。
以上的这些假设,套入案件当中的确是能够做出合理解释的,但推断终归是推断,想要成为支撑证据链的确凿依据,那就必须拿事实来说话。所以,我将目光望向了张涛:“张哥,刚才的尸检工作是为了确定受害人的肾脏有没有丢失,因此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仔细检查过。我想请您再去解剖室一趟,着重检查一下受害人的四肢,看看有没有衔接电
线或者被电流灼烧过的痕迹。”
“好的,我这就去做。”张涛显然也很想弄清楚一切究竟是不是跟我们推断的一样,所以没有丝毫迟疑的点了点头,疾步走出了会议室。
当会议室的门关上之后,一直沉默着的马向阳开了口:“刚才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我,假设我们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那怎么用确凿的事实依据去支撑呢?”
“马局,当然是现场的遗留物,比如这些黑色的颗粒。”我回应了一句。“不,许峰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你们的勘检和推断结果,而是仅凭借那些燃烧残留物以及面包车前保险杠上面的凹痕,并不能将我们所做的假设推导成为现实。如果我们要将这些写进卷宗,那就
一定要找到不容置疑的证据,比如找到完整的电线,或者是找到那个遥控装置。”
“向阳,电线已经焚毁了,能提取到这些残留物已经实属不易了,现在你问他们要更多的物证,未免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吧?”杨副厅长皱了皱眉头。“杨副厅长,这就是我要说的矛盾点了。”马向阳指了指那些黑色颗粒说道:“就算这些是电线燃烧的残留物,但也仅仅是电线皮而已,里面的金属绝不会一起被烧掉。还有,任何的电子仪器当中都是有着大
量精密金属物质的,可是在他们的勘检结果中,并没有任何的提及。”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考虑到,你们谁能解释一下?”杨副厅长将难题又扔给了我们。
“暂时还没法解释。”李剑摇摇头,随后说道:“其实我们做出以上的推断,完全是根据痕迹做出的思维拓展延伸,现场并没有提取到更多的物证。”
“痕迹勘检我不在行,帮不上什么忙。”苏沫摇了摇头。
“许峰,你怎么看?”
“在刑侦痕迹学方面,李队才是专家,他都束手无策了,我自然更没办法。”我无奈的耸了耸肩。
看到我们纷纷摇头,杨副厅长不免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张涛的尸检上面了,能找到确凿痕迹也就罢了。可若是没有找到,那就只能将我们之前所说的一切判定为废话了。”
“……”
杨副厅长的话落下,会议室里也就陷入了寂静,其他人在想什么我不清楚,我满脑子都在思索着刚才马向阳说的那番话,现场为什么没有提取到任何的金属物质呢?金属不是不能被高温融化,而是现场根本不具备那样的条件,就算是遥控装置里面涌动的电流再大,也绝对不具备将金属物质烧化的强度。退一步讲就算是金属真的被融化了,那么现场总会留下融化物吧
,可事实是除却会议桌上这些黑色的颗粒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东西存在,这究竟要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