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是带着面具手持尖刀的人。
曹艳爱财,但更惜命,因此没等那带着面具的人说话,便主动做出了屈服,随后也被绑了起来。戴面具的人,似乎不图财,且也不图命。甚至在将二人塞到床下的时候,还给他们铺了、盖了褥子和被子。
之后,王忠奎爱不释手的戏匣子被打开了,老生、青衣,文丑武生开始轮番登场,一场大戏的帷幕就此拉开。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曹艳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后听到有人说“吊车”什么的,这种交谈持续没有多长时间,便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这种平静,还包括始终有人走动的外屋。
……
曹艳的话说完之后,一阵阵的寒意开始朝我侵袭过来,我很难想象出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当时,我们正在距离养老院咫尺的地方查案,可这个戴面具的人竟然在那个时间段实施了绑架,居然还同警察做过正面的交谈。
“等等,吊车……”
曹艳说,当时听到了关于吊车的事情,那也就意味着,当时来到这里的是高洋,当时他就没有觉察出什么异常吗?原本,我是想继续问曹艳的,比如那个戴面具之人的体态特征等等。但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一来当时那人带着面具,二来她在紧张之下可能记不住更多细节。相比之下,从高洋那里能够获取到更
多收获。
电话打通,高洋在听到我所说的情况之后,先是低呼了不可能,继而陷入了长时间沉默,随后又是懊丧的叹了口气。
他的反应我是能够理解的,性质如此恶劣的一起连环案始终无法突破,而他却跟案件核心人擦肩而过,这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可失落归失落,捶胸顿足无法改变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的事实,因此他只能将一切情况作出细致说明。
当时开门的人是个老人,年岁起码在六十以上,身材看起来很魁梧,十分符合工地招收看门人的标准。
而这,也是高洋当时没有起疑心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这人说话清晰、待人热情,对工地的事情似乎也很是了解,否则他无法向高洋他们提供吊车司机的电话。
离开之前,高洋的职业本能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便问那老人为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把电视声音调那么大?
老人回答,一方面自己有些耳背,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另一方面施工地已经放假了,声音开得大些才会有人气。年关将近,总有些不守规矩的人想不义之财,这样能产生恐吓作用,可谓是一举两得。
言之有理,逻辑上又找不出任何问题,于是高洋便带人离开了工地,没成想却错过了截止到目前的破案最佳时机。
挂断高洋的电话之后,我又拨打了李剑的手机,将这个情况做出了通报。当然,他在听说之后也被气的不轻。“疯子,虽说曹艳和王忠奎都没有见到那个人的长相,无法为我们素描画像提供直接线索,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了他们,你安排人把他们带回局里,这边儿忙完了我要亲自再审问一遍。尤其是那个王忠奎,怕
是不会这么轻易交代的。”
“剑哥,你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李剑并非对我问询二人不放心,而是有着其他原因。
“疯子,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什么?”
“王忠奎的为人。”
“他的确不老实,被抓了现行还敢说曹艳是他媳妇。”
“撒谎只能界定这个人的本质,并不是我坚持把他带回局里审讯的初衷。”
“那是什么?”
“吝啬,以及他与曹艳进行财色交易的幕后背景。”李剑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刚才你说过,自打曹艳进入王忠奎的屋子之后,他就一直在折腾着,没有片刻消停,问题就在这里。”
“你是说,吝啬?”我明白了李剑的话,“或者说,王忠奎虽然好色,可平时却舍不得去花这冤枉钱的?”
“没错。”李剑肯定的说道,“你想啊,如果是一个经常寻花问柳的人,他怎么可能突然将一次性交易临时变更为包夜呢?还有,他那副如狼似虎不满足的样子,难道不是像极了要把便宜占尽?”
“你说的有道理。”李剑这番分析,我是信服的。
“疯子,王忠奎的口供现在也应该录完了吧?”
“差不多了。”
“现在你可以去看看,保准儿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李剑说完,直接做了决定,“现场口供留给你,王忠奎马上带回局里,我要亲自审他。他不是喜欢满嘴扯皮吗,那我就审掉他一层皮。”
“这事儿我听你的。”李剑毕竟是正儿八经刑侦出身,这是我比不了的,“还有,曹艳要怎么办?”
“做她们这行都是图钱,最不可能做的就是跟我们对着干,所以我建议送辖区派出所,他们自然会处理好的。”
李剑挂完电话之后,我示意曹艳跟我出来。此时,外屋当中的口供也已经录完了,我拿过来一看果然全是废话。
整份儿笔录,没有一点正经东西,都是王忠奎的车轱辘话,更恶心的是在曹艳坦白一切的情况之下,他还在说这种龌龊的勾当是两情相悦之下生的。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送他去领教李剑的手段了。
两名同事带着王忠奎和曹艳离开之后,李剑告知给我留了一辆车,让我短暂休息的同时,也暂时不要离开养老院这里。
我明白李剑的用意,他是担心养老院的施工地还会有可疑人出现。那个戴面具的人干当着我们的面偷天换日,保不齐还敢做出更为大胆的事情。
从警便干的刑侦,李剑的能力果然不是吹的,仅仅一个多小时审讯便有了结果,这其中还包括路上消耗的半小时时间。
就财色交易来说,王忠奎所说与曹艳的口供基本一致,除此之外他还透露了两个极为重要的情况。
一,昨晚王忠奎曾和渣土车司机张平喝过酒,而且喝的不少。
二,付给曹艳的钱,都是张平出的。
与此同时,王忠奎还提出了自己困惑的地方。
先,他不理解张平为什么要请他喝酒,因为他们平时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其次,张平是赌鬼的事情人尽皆知,倘若不是因此而妻离子散,临近年关他早已经回老家了。
一个将赌博看的比老婆孩子都重要的人,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拿那么多钱出来请别人,这根本说不通?
再者,张平与他喝酒之前,似乎还跟别人吃过饭。因为当时张平的身上酒气很重,且桌子上有着没收走的第三双筷子。最后,酒喝到最后的时候,张平说让王忠奎放一车渣土出去。当时王忠奎产生了犹豫,他怕张平会偷工地的建材,可张平却说可以看着装车,只要不阻拦出车的问题就成。毕竟这王忠奎是工地项目经理的
远房亲戚,稍加刁难就不是受到处罚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张平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自己看着装车,张平只是把拉一车渣土出去,又给予自己酒肉财色,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这在王忠奎出门不捡钱就算是丢钱的处世哲学中,要是不答应绝非亏的慌那么简答,可是要折寿的。
于是,这笔交易就达成了。也是因此,这起案件更加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