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几句话,杀人我都敢承认,这种事情还会骗你吗?”张初云轻轻摸向了断指,眼睛里的光柔和了一些。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吧。”说着,我站起了身。
“许法医,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什么?”
“答应我的酒。”
“我会让人给你送去的,但不会很多。”
“谢谢。”
走出审讯室,我看到李剑那边儿还没有结束,于是直接带着审讯笔录找到了雷大炮,想问问他的看法。
“整个审讯过程我都看了,张初云交代的一切的确能够将案情串联起来。而从犯罪动机来讲,害怕罪行败露设局谋杀几名学生也符合犯罪逻辑。可我总觉的这心里不踏实,但又找不到具体的点。”
“雷局,你是不是也有这样一种感觉,张初云所说的一切,更像是漂浮在河流上面的泡沫?”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雷大炮点点头,“看似一切都结束了,其实泡沫下面依旧暗流汹涌。”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或者说我们到底忽略了什么?”
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有可能是疑神疑鬼,可若是两个人心里都不安,怕是一切案情结论就又有待推敲了。况且雷大炮的刑事侦查经验如此丰富,能让他感觉到不妥,那么案情十有八九是有着出入的。
“先等等,等李剑这边儿审讯结束了,对比一下口供再说。”雷大炮示意我坐下来,不要在他眼前晃。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在回忆刚才的审讯过程,约莫半个小时左右,李剑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剑哥,杨光交代了吗?”
“交代了。”李剑说着,将笔录递给我,“雷局,疯子,有件事情我必须要明确下。虽说杨光如实做了交代,我们也能确认他说的是实话,一切也都能与案情衔接上,可我总觉的真相并不是这样。”
“剑哥,你也有这样感觉?”
“难道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光我,雷局也觉得有问题。”
“雷局,作为旁观者,您觉得是什么让我们产生了这种感觉?”李剑问。“平静。”雷大炮轻轻吐出两个字之后,猛然抬起了头,“没错,就是平静。无论杨光还是张初云,在审讯过程中都表现的太镇定了。如果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惯犯的脸上,我丝毫不觉得奇怪,可搁置到他们身
上未免显得太不合理了。整个交代过程,就像,就像是在被课本一样。”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儿。”李剑附和着,“雷局,现在怎么办?”
“先比对口供,如果他们两人的话里有着或多或少的区别,那说明没有什么大问题。而若是两人的口供一模一样,就值得我们重视了,保不齐就是他们之前做过串供。”雷大炮说话的口气极为笃定。
“好。”
交叉审核审讯笔录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当我揉着酸疼的颈部抬起头时,现李剑的脸色有了些苍白。
看来,他此时的感受和我是一样的。
“雷局,虽说二人交代的顺序不同,可细节几乎是完全一致的,看来这里面还有着隐情可挖。”
“许峰,你什么看法?”
“我跟剑哥的看法一致,看完这两份儿口供,要说张初云和杨光没串过供,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这俩人不老实啊。”雷大炮嘀咕一声说道,“案子是你们侦办的,嫌疑人也是你们审讯的,现在你们俩说说哪里问题最大?”
“杨光的逃走。”李剑说,“他利用硫酸烧伤顾全逃走之后,就已经知道我们会追捕他了,也就是说他的时间很有限。既然如此,他在去往粮站杀死苏蝉衣之后,为何还要冒险去养老院挖掘文物呢?”
“这点张初云说过,是为了弄到确保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钱。”我解释了一句。
“疯子,这看似是合理的,可细想起来,是有着矛盾的,钱和命哪个重要?”
“自然是命重要。”
“退一步讲,就算杨光贪心,那他也不必将所有文物全部挖出来,随便弄走几件儿,也足够保障后半生了。”
“这倒是。”李剑所说的这点的确值得怀疑,公主岭的那批文物都是唐代的,任何一件儿都价值不菲,杨光没有必要将其全部挖出来才对。难道他不知道,拖得时间越长,被抓捕的可能就越大?
“除非,他有着不得不挖的苦衷。”雷大炮定了调子。“雷局,那也就是说,这幕后其实还有人,而这个人所觊觎的正是这批文物。”李剑的眼中,迸射出了凌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