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杀我,是不是想看着我死?”陈三斤吐出屡屡烟丝,淡淡地说道。
“哦?”柳青衣的目光在窗外。
火车已经到达了巴蜀,过了前面的那座大桥,就差不多快到车站了。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但喜欢杀人,也喜欢看着别人死,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对自己劳动成果的享受。”陈三斤每多说一个字,脖子上的血液就会流的更多。
“如果你要这么说,那我也不否认,我大致地算了一下,从这里到车站,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以你现在流血的速度,到了车站,正好血液流的差不多了,你就可以安心地死在这张床上了。”柳青衣不看陈三斤,视线依旧在窗外。
“看来我还有半个小时可以活,你对我还不算太坏。”陈三斤深深地吸了口烟,烟丝在他的脸庞上缠绕。
“如果杀人不算的话,我也勉强可以够得上是个好人了,我偶尔还会去疗养院陪老爷爷下棋。”柳青衣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在临死之前,还想问你几个问题?”陈三斤说道。
“你问。”
“之前要杀我的那个波斯女孩,是不是你们的人?”
“是。”
“你们是不是准备去扫荡唐门?”
“差不多。”
“唐门跟你们有仇?”
“有一点。”
“就凭你们几个人,可以将整个唐门端掉?”
“不能。”
“哦?”
“我们要杀的,仅仅只是唐门的门主唐天。”
唐门上下总共有门徒七千多人,想赶尽杀绝,确实不容易,但想要杀一个人,那就容易多了。
“据我所知,唐天跟漠北的花家,好像并没有什么过节,你们却不远千里地来杀他?”陈三斤停止了抽烟的动作。
柳青衣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两百年前,有一场旷烁古今的断崖之战,你知不知道?”
陈三斤当然知道,赤月就是死在那一战之中了,十二名异能界的顶尖高手,联手将赤月打下了悬崖,使之葬身谷底。
“那你又知不知道,那十二个人,现在还有几个人活着?”柳青衣继续问道。
陈三斤想了想,才回答道:“大概还有四五个。”
“还有六个。”柳青衣说的很决绝:“一个是白云仙居的空空道人,一个是孤守北海的笑散人,一个是吐蕃连山教的轩辕法王,一个是盘踞辽东的大溟真仙,还有个就是行踪不定的喇叭和尚以及唐门的门主唐天。”
说起这六个人的名号,柳青衣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陈三斤自认为对异能界的名人很稔熟了,可柳青衣所说的这几个人之中,有两个他居然都没听说过。
“难道说,你们此次南下,就是为了给赤月复仇的?挨个将昔年杀害赤月的人,全部干掉?”陈三斤忍不住问道,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解释的通。
“我也不想瞒你,确实是这样。”柳青衣的话音都有点变了。
“但你们金针世家跟赤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赤月复仇?”陈三斤不解,赤月活了将近百年,可从来没有去过漠北,不可能跟金针世家有什么牵系的。
“我说出来,你也许不信,但这却是真的。”柳青衣悠悠地说道:“花老夫人刚嫁入花家时,赤月曾经到访过一次,花老夫人对赤月敬仰已久,并由此爱慕上了赤月,两人还生过一段忘年恋,虽然他们没有结晶,可花老夫人却对赤月一片痴情,赤月死后,她禁止花家的人踏出漠北,她一心要花家儿女潜心修炼金针术,以图他日为赤月复仇,可时间不等人,七八十年过去之后,那十二个人,死的只剩下下六个了,花老夫人自己也已经是将死之身,所以她决定派出人马,展开蓄谋已久的复仇计划,我们这一拔人马,就是针对唐天而去的。”
原来如此,如果柳青衣不说,陈三斤也不会了解这其中的种种因果。
陈三斤现,自己在垂死之际,总能够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你们几个人,想杀唐天,恐怕不太容易吧,我听说唐天已经练成了‘伤地’的第七重,旁人休想靠近他半步。”陈三斤并不是恫吓,他的确听人说起过这件事。
伤地是赤月的成名绝技,共有九重变化,在赤月的手里,被练就到了极致,据说,伤地的威力完全挥出来的时候,能够将方圆百里之内的山川河流、草木走禽全部毁灭,荡为灰烬,不留一丝生机,其破坏力之强,不想可知了。
“并不只有我们几个人,这段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是花家的,况且就算唐天已经练成了伤地的第七重,但终究没有达到极致,威力也不可与赤月相提并论。”柳青衣并没有一点沮丧,反而信心满满,好像极有把握似地。
“看来你们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陈三斤将嘴里的烟头吐了出来,说道:“我的出现,应该是你们计划之外的,所以你们要杀我,对不对?”
“你的境界,不在我们任何一个人之下,我们不能不提防你。”柳青衣终于看了陈三斤一眼,说道:“刚才花清风的金针术,其实你完全可以在一招之内将其破除,但你怕伤到这座火车上的其他人,所以并没有用尽全力。”
陈三斤只是笑笑,他不得不承认,柳青衣看的很准。
“以我最为保守的估计,你现在也已经是参化境界了,在没有弄清你的来历之前,我们只好先杀了你,以绝后患。”柳青衣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分毫的抱歉之意。
“照你这样说,我的确是该死了,怨不得你们。”陈三斤吐出口气,他已经能够感觉出来,自己身体内的气血在渐渐地流失。
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死,脑海中的未解之谜,也已经被柳青衣解答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