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起身子,眯起眼看了一眼对岸。
对面儿的浅滩比昨晚看起来大了很多,浅滩上的建筑物都还在,只是少了船。而且我看到浅滩上的那些建筑物比昨晚要残破的多,大多数建筑物都已经被炸毁了,残存的断壁残垣上也全都是斑驳的子弹痕迹,看来我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场交火是真的生过。
一直躺倒了下午,我才等来了个人。幸亏现在已经是春天天气不算太冷,否则浑身湿透的我和程刚可不得活活冻死在这儿。
那人是来打捞水产的,看到我俩的时候诡秘一笑,直接问我们是不是撞鬼了。我连连点头,这人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了句‘你俩命可真大’。
我求他把我们送回去,那人同意了。坐在他的三轮车上,我问了下关于那个浅滩的事,这人告诉我们,浅滩上本来有人渔民世代居住,他祖上也是住在那里的。
本来浅滩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但是想要渡河就势必要经过这浅滩,一来二去,浅滩就成了个补给点,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在百十年前军阀争地盘儿的时候,一波军人上了浅滩占了大半房屋。
后来军阀混战,硬是把浅滩上的人都给弄死了,当兵的也死了不少,再后来,因为浅滩死人太多阴气重,见天儿闹鬼,闹得这附近的渔民都搬走了。但是这个人却留了下来,他家世代养螺,这水里的螺又肥又大,每年都能净赚十好几万。
我听的后背有些寒,问那人你敢吃自己养的螺吗。
那人摇了摇头,冲我一笑,露出了嘴里一颗金牙来。
我想他应该也是知道内情的,否则不可能在看到我俩的时候立即脱口而出问我们是不是撞鬼。浅滩上的阴灵太多,而且大多都是军人,这些亡魂死后怨气还不散,在百十年后仍然夜夜打来打去。这么浓郁的阴气自然会将八字轻的人吸引过来,那些人溺死在水里,成了螺的养料。
螺吃死尸,这个养螺人做的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我和程刚回到家之后又各自在床上瘫了一整天,我吃了不少馒头和酱牛肉才勉强恢复了体力。不过大概是那一晚的经历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我现在不仅吃不得螺肉,甚至闻到河里的腥味儿都会感到恶心。
我不愿在这个临河的老家多多停留了,将白玉吊坠里小姨的魂魄送回她体内之后,就把程刚一家赶了出去。
小姨魂魄重回身体中以后很快清醒了过来,她还记得在浅滩上的那段经历,所以一醒过来也是闹着要离开。程刚被我吓怕了,没多说什么就和他爹一起卷铺盖走了人,临走之前我威胁了他一番,告诉他只要他敢在外面胡说八道,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虽然程刚连连点头,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让小夜悄悄跟了他几天。程刚果然耐不住性子,离开我身边之后就给狐朋狗友打电话胡说八道,不过被小夜狠狠教训过几次之后他变乖了不少,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小姨的事搅得我是心力交瘁,回到家里又休息了好几天才恢复精神。
程刚一家人滚蛋之后我爹妈很快和解下来,那辆水产车被我爹好好刷洗过了一番,买了四万多块钱。虽然看程刚那个穷酸劲儿的估计也还不上我家剩余的钱了,不过能摆脱他一家人就已经很好了。至于钱,没了还能赚嘛。
这次我在家住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去年过年的时候都没回家陪陪爹妈,这次也算是补偿了。这几天我恢复体力之后带着老两口到处逛街,把家里的老旧家电家具全置换了新的。老两口虽然面儿上不停的让我别乱花钱了,但我看得出他们心里还是高兴的。
七天之后,我们一家正吃着火锅,我忽然接到了阿坤的一个电话。
电话里阿坤显得很是兴奋,他平时情绪没什么大起大落,我还是头一回听到他语速这么快这么兴奋的跟我说话。电话那头阿坤叽叽喳喳说了好一会儿,中文里不时掺杂着几句泰语,我废了好大力气才听明白,他说的是有他妹妹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