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韩烈正闲逛着,原本他想请宁采臣吃顿饭,却被他执意婉拒,只能放弃。
这个执拗的书生,觉得自己没有挽回韩烈的损失,又凭空做了一回坏人好事之徒,心中颇感无趣。
故而在韩烈身旁待得很尴尬,便以收账的借口,自行离开。
韩烈也没有强求,反正晚上还能再会,就随便他去了。
走在回棺材铺的路上,韩烈摊开手中的画卷,一副美人梳妆图就此展现在他眼前,这是他刚才在画摊上买来的。
如果没记错,这上边画的美人,正是那传说中的美女幽魂聂小倩。
这幅画的画工只能说一般,但勾勒出那副美人梳妆的慵懒姿态,倒的确颇有几分意境,值得收藏一番。
并且,韩烈还在这幅画上边,隐隐感到一丝阴冷的气息,看来这画也不是那么简单。
收起画卷,韩烈抬头一望,随之展开笑脸,快步上前,叫道:“宁小哥,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你的账收到了吗?”
迎面走来的宁采臣垂头丧气地瞥了眼韩烈,叹气道:“让先生见笑了,我这账本都被雨水淋湿,那掌柜的不认。”
韩烈故作愕然地问道:“那小哥你准备作何打算?收不到账,岂不是没钱拿。”
宁采臣无奈地回道:“现在只得先找个地方留宿,再做打算了,但这账我是一定要收到的。”
闻言,韩烈哈哈一笑,拍了拍胸口。说道:“那刚好了,韩某为了买这副画。现如今也是身无分文,不如同去寻地投宿。也可作个伴。”
瞄了眼韩烈手中的画卷,宁采臣苦笑不已,说道:“先生可是好潇洒,有古之名士风范。”
人家是有钱乱花,自己是没钱去花,差距还真是不小,宁采臣不由感慨道。
说话间,韩烈已经走了上来,宁采臣这回也没心情去拒绝。他此刻走投无路,还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呢。
两人并肩同行,韩烈随口说些天南地北的奇闻,倒让宁采臣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又走到棺材铺门口,宁采臣便向韩烈示意,然后上前问道:“老板,请问哪里可以不用钱,免费借宿一晚的?”
老板正在做另一单生意,抬头见到是他。登时有些生气。
不过转念一想到那些金叶子,这点气也就散了,上下瞟了一眼,看到宁采臣落魄的样子。便随口答道:“不花钱借宿?去兰若寺啦!”
此言一出,原本吵闹的大街上顿时安静下来,仿佛“兰若寺”三个字。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放倒了老板与宁采臣身上。被盯得十分不自在,老板连忙咳嗽了好几声。人群这才恢复了喧嚣。
宁采臣看了看不同寻常的众人,再次问道:“请问兰若寺在什么地方?”
吵嚷的大街再次一片安静,老板迟疑了片刻,心虚地回道:“兰若寺?由这里向东走三里半,那里有一座好阴森的古刹就是啦!”
话音刚落,人群又重新吵闹起来,宁采臣感到有些不明所以,皱了皱眉头,回道:“谢谢,谢谢啊。”
说罢,分开了人群,回到韩烈身旁,斜眼瞥了瞥人群,低声对他道:“先生,这里的人,很古怪,我们还是快走吧。”
韩烈当然明白他们为何而古怪,却也没义务给宁采臣解释,当即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两人随即向东走去,走出不到百米,韩烈拦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说道:“最后剩下的这点,我们买些蜡烛灯笼吧。”
宁采臣恍然道:“还是先生考虑得周到,的确得有这些用度才行。”
另一头,那棺材铺老板结算掉新的一单生意后,抬头一望,看到了两人的身影,登时有些疑惑。
他自语道:“咦,那不是那个有钱的大爷么,他怎么跟那穷小子混在一起了,难道也要去那兰若寺……”
老板晃了晃脑袋叹道:“唉,刚才没让他们量下身材,不然也好预制棺材,希望我那本祖传的破书有用,没用的话,死了可别怪我。”
…………
嗷呜!!!
嘶!嘶!
狼嚎声与割裂声交替响起,宁采臣惊愕地望着韩烈在狼群中穿过,留下一头头狼尸。
片刻后,地上已躺下十余头黑噗噗的尸体,剩下的狼群被韩烈气势所摄,不敢再多做逗留,纷纷逃散。
拍了拍手,扔掉手中的树枝,韩烈回头一瞥,看到宁采臣那目瞪口呆的表情,笑着说道:“宁小哥莫惊,行走江湖,总得有一技傍身。”
宁采臣打了个寒颤,惊醒过来,看到韩烈的笑容,忙回道:“我懂,我懂,江湖险恶,是要有本领防身才行……”
韩烈也不多说,提起两头狼尸道:“刚好我们都没吃晚饭,可以用这些畜生来糊口,虽然味道不会太好,但这会也不太讲究了。”
宁采臣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唾沫,胆怯地瞄了眼狼尸,点点头答道:“既然如此,任凭先生安排。”
两人继续踏上旅途,此时,天色渐暗,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只留了些余晖还在天边,却也快要消失了。
越过树林,他们很快就抵达了县城东方的兰若寺,而当他们踏入寺口的瞬间,夕阳彻底落下,天色完全进入了黑暗。
一股阴风兀地平地而起,寺庙阴气森森,石碑上刻着的三个黝黑古字带着无尽沧桑,似乎在讲述着这里的故事。
古刹内杂草丛生,门口处有一座座造型古朴的石塔,显得阴森而诡异。
韩烈将灯笼扔给了宁采臣,示意他点燃。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寺庙门前的那一根高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