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
楚留仙这话说出来是何等的理所当然啊,高矮胖瘦两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滞住了。
“我……我们……”
高瘦子本能地还想自我介绍呢,被矮胖的拉了一下,没把脸给丢到了底。
楚留仙神sè平淡,心中一哂。
他从来感知敏锐,这高矮胖瘦虽然是满脸堆笑,好像是在热情招呼,但他分明从他们的神sè、语气中,感觉到了浓浓的忌惮与紧张。
他们真要是公子的老朋友,能打个招呼都忌惮紧张如此吗?
笑话了。
楚留仙应对起来毫无压力,即便是退一万步讲,他感觉错了那也无妨,正是公子本sè嘛。
看到高矮胖瘦二人组受窘,汪苦低下头,肩膀在不住地抽搐;林清媗以小手捂口,眼睛里分明都是笑意。
还是古锋寒厚道一些,别过头去,不忍看他们。
高矮胖瘦两人明+ 显是平时不太受欢迎,如此地步,竟然没有人来暖个场子,缓和一下,而是任由他们尴尬。
惟独楚留仙好像没事人一样,自然地冲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大踏步向前。
这一来,他反倒是超过了古锋寒等人当先而去。
古锋寒他们生怕再跟高矮胖瘦两人呆下去憋不住笑场,连忙跟上。
原本是古锋寒师兄弟三人引路的,无形中就变成了楚留仙一马当先,他们几个亦步亦趋的模样。
他们一行四人都走远了,高矮胖瘦两人这才缓过一口气来,相视苦笑。
“他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留仙啊!”
高瘦的那个一脸晦气,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脚给跺了,没事去自取其辱。
矮胖子比他好一点,摇着头说道:“早该知道的,认识十几年,他什么时候记住过我们的名字?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过眼中?”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陈林家的老一辈是怎么评价他的吗?”
高瘦子摇了摇头,他向来少动脑筋,再说小十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记得住。
矮胖子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xìng离世遁上,谓之高傲;视余子碌碌,目中无人!”
“姜果然是老的辣啊,入骨三分。”
“我们没有跟他站在同一个高度,想让骄傲的公子留仙正眼看我们,难喽。”
高瘦子既是郁闷,又是不服,撇嘴道:“等着瞧吧,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少时了了,大未必然。”
“小时候他留仙公子盖压世家众少年,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我就不信了,现在大家都入了仙门,一切从头,还不能让他记住我们?!”
矮胖者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心中留下的yīn影有多么的大,明明是在背后负气而谈,所求的竟然只不过是对方能记住他们罢了。
在他们的心底最深处,甚至连与对方平起平坐的野望都没有,何其可悲。
高矮胖瘦两人却不觉得自己可悲,两人住口不言,又不散去,就站在那里目视着楚留仙一行人渐行渐远,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前方,楚留仙等人前行数十步,一声疾呼厉喝,从身后传了过来。
“留步!”
“前面可是楚留仙?!”
这话一出,古锋寒脸上一沉,如罩寒霜。
以楚留仙的身份,宗门中能连名带姓叫的也就是几个长辈,但长辈唤来,定也是呼名而不姓,以示亲昵。
后面这是什么人物,竟然敢如此称呼?
古锋寒与汪苦、林清媗三人止步,面带怒容地回望了过去。
在身后数十丈外,一个面目黝黑,衣着青袍的年轻人大跨步地追来,一边追一边大喊大叫着。
“洪通,你在叫嚷些什么?”
“还有没有规矩。”
古锋寒声sè俱厉地大喝出声。
这个洪通他是认得的。
此人是散修后人出身,三年前因资质可以被选入门中。如同普通新招收弟子一般,他一开始也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干足三年杂役,方才转入内门。
这三年外门修行,杂役常务,为的是磨练弟子心xìng,同时借此扎实根基。
这一关,对没有足够基础的入门修仙者来说极其重要,毕竟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能好好地夯实根基,早早勇猛jīng进,只会最终断了仙路。
此后,按照规矩他还要在内门修炼三年,自有长辈观察其悟xìng、品德,最终决定是否将其收入七脉,或是由各长老收录门下,为入室弟子。
洪通不甘忍耐,在不久前搭上了陈林世家的公子,借此拜入陈林家某位长老门下,直接成为了入室弟子。
也正是由此,古锋寒才对他有些印象。
古锋寒的厉喝被洪通置若罔闻,他快步接近,口中还在大喊着:“楚留仙,凭什么你一入门就定下是七脉山主亲传弟子,我等却要从外门出身,从杂役做起,一步步苦熬而无机会?”
这话一出,汪苦还茫然不觉,林清媗略一蹙眉,古锋寒的脸sè则一下子yīn沉了下来。
“我等苦苦修炼,无人问津,你一来就有大开山门以示隆重?”
“凭什么?!”
最后三个字声情并茂地吼出的时候,他与古锋寒等人擦肩而过,直追只是在他刚喊出声时候顿了一下,此后一直不曾停步的楚留仙而去。
古锋寒原本想将他截住的,可在出手的一刹那,他恍然了洪通喊那些话的目的所在,生生地忍了下来。
严格说来,洪通在外门三年满腹怨气,完全不体会宗门如此规矩目的何在,入了内门更是攀附权贵以求晋身,根本没有那样控诉的资格和底气。
可他就是这么喊了,这话与其说的是他自己,不如说是为了在广场外围,山门天外的那些人听的。
公子驾到,谪仙人入宗,道宗大开山门以迎,九曜古船声势巨大,这些哪样不引人注目?远远早就围上了一层层的宗门修士。
洪通的这番话,正是说给他们听的。天之骄子总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要一层层地向上,不管今时还在底层挣扎,或是已经高高在上,总有那么一段过去会被洪通的话所触动。
他要的就是这个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