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拿起座机拨通一个号码,说道:“上来一趟。”
一分钟。
一名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提着医药箱进来。他先是向女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站在一旁等待命令。
“检查他的头部。”女人淡淡道。“尤其是右耳。”
中年男子取出工具,让楚河坐在床边,垂着头,接受中年男子的检查。
一番详细检查,中年男子表情略微古怪,粗糙的手指压了压楚河脑后,询问道:“痛吗?”
“不痛。”楚河摇头。
中年男子又压了压楚河耳下,问道:“这里呢?”
楚河微微皱眉。强忍疼痛道:“有点。”
“晚上有头痛现象吗?”中年男子问道。
“偶尔。”楚河回答。
“是经常才对吧?”
楚河哑口无言,没有接茬。
中年男子得到答复后向女人敬礼,说道:“这位先生耳神经曾受重创。脑部也残留有后遗症。只是按照现今医学,若能将他救活,不应该留下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女人紧绷着脸,淡淡道:“把他身体也检查一遍。”
“不用了。”楚河忙不迭摆手。“姐你知道的,我从小爱打架。难免磕磕碰碰。都是旧伤,不碍事。”
女人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军医出去。
军医略微犹豫一番,却是走近女人,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位先生右耳的听力的确有问题。通俗一点说就是耳背。耳神经创伤引起的。”
待军医走后,女人紧绷着的脸再也强撑不住。目光迷惘地望向楚河,声音颤道:“什么时候伤的?”
“五年前保护长。“楚河故作夸张地理了理被军医弄乱的头。“当时一颗炮弹射过来。我躲避不及,只好抱着长扑在地上。”
那一次。是楚河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头部重创。后背大面积烧伤。足足疗养半年才能下床。
女人丰腴迷人的娇躯轻轻颤,那双冷漠的眸子逐渐融化,问道:“他说好好治,不会留下后遗症。”
“环境不允许。”楚河微笑道。“能捡回一条命算是命大了。”
“把衣服脱了。”女人近乎号军令。
楚河略微一愣。尴尬道:“这么冷。脱了会感冒的。”
女人两步走到窗口,哗啦合上窗帘。转过身,沉声道:“脱。”
楚河呆在原地,却不敢脱衣。
他已经长大了。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光着身子任由女人洗澡的小破孩。更不是雷雨夜就往女人床上钻的胆小鬼。他不敢脱。单纯因为害羞。
“右耳听力不好。左耳也听不见?”女人口吻极不平静地质问。
楚河愣了愣。苦涩地背对女人,脱下了外套。以及衬衣。
后背第四节脊梁骨有大面积疤痕。龙飞凤舞。不像电影里那些男主角落下疤痕都极具美感。疤痕不美,在楚河光滑的后背上有些突兀,甚至是令人头皮麻。
女人慢慢靠过去,蕴含冰冷的眸子融化了。
抬起那纤细的玉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楚河温暖的后背。
楚河紧绷着身子,不敢乱动,更不敢转过身。
他不懂女人的心意。也不敢打扰女人。
“疼吗?”女人已不再冰冷。复杂之极地问道。
“不疼。”楚河摇头。
“怎么会不疼?”女人话锋一转。“我手下一个兵防暴时被弹片击中。痛得死去活来。满脸眼泪鼻涕。”
“真不疼。”楚河倔强地摇头。
他不想女人难过。更不想让女人伤心。
不疼?
在那种环境恶劣的战地抢救台上,连麻药都十分欠缺。做完手术,捡回一条命的楚河只剩最后一口气。手术台上的汗水够洗一件衣服。
女人轻轻靠近楚河,将那温暖的手掌压在疤痕上,温柔摩挲:“小时候调皮打你手心,你总是又哭又叫。一刻不肯消停。后来长大了学会忍耐。有一次你跟几个小混混打架。结果被人打得头破血流。送你去医院还有闲心和我开玩笑。等我一转身,你就在床上翻滚着嗷嗷叫。其实我就在门外。怕你难为情不舍得进来。”
楚河猛地转身,紧紧握住女人柔软的手心,双眼微红道:“姐。我们重新再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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