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悠悠转醒间,萧清淮严肃紧绷的面孔,逐渐由模糊到清晰的映入眼帘,见南姗缓缓睁开眼睛,神气茫然,萧清淮忙俯身凑近脑袋,急声关问道:“姗姗,你不要紧罢。”
南姗浑身无力,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有点像飘在云端的感觉,她努力扯出一抹安抚的笑,声音低哑:“我这不好好的嘛,王爷别再紧张了。”忆起她生产时的场景,南姗忍不住低斥,虽然压根没啥威力:“让你在外头好好等着,干嘛一个劲的往里跑,也不怕丫头婆子们笑话……”
萧清淮俯头碰了碰南姗的眉心,低语道:“我不怕人笑话。”
屋内已闻不到血腥的污浊气息,身上也清爽干洁,南姗转了转眼珠子,又问:“孩子呢,我想瞧瞧他。”——那个小混蛋折腾了她几个小时来着?
萧清淮伸手轻掠南姗的鬓,轻语如暖薰的微风:“怕他吵了你休息,抱在隔壁呢,你等会儿……”说着,扭头冲门帘处吩咐一声:“将公子抱进来。”吩咐完后,又立即转回视线,眼珠不错地盯着南姗,生怕她会飞了似的。
对着萧清淮漆黑如墨的眼睛,南姗浅浅眨了眨眼,低语如呢喃:“我想坐起来。”
萧清淮忙道:“那你别动,我来扶你。”他先小心翼翼将南姗的脑袋搬起,接着边托高她的身体,边往她背后塞软垫。
这一小会儿功夫,乳娘已抱着个包裹严实的襁褓进来,刚坐卧舒坦的南姗,立即眼巴巴唤道:“快抱给我看看。”
南姗吃力的将襁褓揽到怀里后,目光贪婪地看着那小小婴孩,虽然他长的红红皱皱,活似一团卖相差劲的肉疙瘩,南姗却忍不住看了又看,看的又想哭又想笑,把身旁的萧清淮都忽视了个干净。
看了好半晌,南姗才扭脸对萧清淮道:“他长得真难看。”
萧清淮不带犹豫的,立即完全表示附议:“确实挺难看。”
这一对年轻的小爹妈……云芳满面都是笑容,语气松快道:“待公子过几天长开了,保管变得又白又俊。”
南姗抱着刚出生的娃儿,新鲜入迷了好一会儿,才叫乳娘抱出去,云芳也笑着退出,屋里又剩下萧清淮和南姗两人,萧清淮微倾着身子,将南姗搂抱在怀里,心里头终于一阵如释重负。
倚靠在萧清淮身上,南姗倍感贴适舒心,不由轻轻戳他的腰眼,偷笑打趣道:“王爷,你就光会抱我,怎么不会抱孩子啊。”
萧清淮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轻轻拍着南姗的后背,似哄小孩子一般:“他太软了,比嫩豆腐还软和,我不敢抱他,待他长大点,我再抱他罢……”
南姗嘻嘻笑了一阵,眼皮子又沉甸甸地往下压,遂倦声道:“王爷,我还想再睡会儿,你先别走,待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生孩子的确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劳动。
萧清淮亲在南姗脸颊,软声依依:“你放心歇息,你便是睡着了,我也不走。”
南姗的娃儿果真如云芳所言,不过短短两日,已变得又白又俊又可爱,常爱噗噗的吐小泡泡,他年轻的爹爹虽不敢抱他,却常常就着他亲妈的怀抱,俯身轻亲他的小脸,那场景温情脉脉,其乐融融,嗯,十分吉祥如意的一家三口。
咳咳,南姗饱饱足足的休息一大觉后,便兴致盎然地听故事。
先说那日尚夜深人静,萧清淮乘轿出门去上朝,轿子刚行到皇城门口,从王府追出的家仆,便紧赶慢赶到了,得知南姗腹痛要生产,据一大票正前呼后拥去上朝的官员爆料,五王爷也没让轿夫落轿,人家直接从轿子中飞身而出,然后将某近身随从扯下马,自己双脚一跃跳上马,丢下一句‘给我告个假’,就挥着哗啦啦响的马鞭,掉头跑回府了,留下一大片目瞪口呆的诸人——不就是老婆要生孩子嘛,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么。
回到府里后,产房外头,一众丫鬟婆子拦着不让萧清淮进去,南姗虽递出话来说她还好,让他好好在外头等着,别急躁,可萧清淮哪里坐得住,看着热水盆子端进又端出,便跟陀螺似一直在打转,南姗在里头生产多久,他就在外头压了多久地板。
嗯,从寅时一直踱步到未时。
南姗在里头累得满身大汗,连眼睫毛都挂着湿漉漉的水滴,在外头走动的萧清淮,听着南姗一阵阵痛苦难受的低吟声,也跟着浑身冒冷汗,曾三番五次的想往里闯,云芳只拦成功了前两次,后头几次是被温氏呵斥出去的。
再没有比这还度日如年的时刻。
待某娃娃终于哇哇大哭落地时,谁也拦不住萧清淮了,一屋子血腥之气还没收拾妥当,萧清淮已直接扑到了南姗床边,看到南姗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萧清淮神情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嘴唇、双手还一个劲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