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那边,第一排射后,立即退后,第二排上前,互换位置,次第击。完成射击后,第二排退回原位,而第三排则持弩前进,变成前排,再次扣下悬刀,形成第三波打击。如此周而往复,保持远程打击输出的连续性。
当第三波弩矢射出时,匈奴人已冲近七十步,而迎接他们的矢雨,杀伤性也就更强。
一时间,但见联军大营辕门前,弩矢如蝗,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数十步外的匈奴骑兵则不断应声落马,尸体砸地翻滚出的烟尘,战马失主的悲鸣,混成一团。
联军大营内观战的将士,欢呼声响成一片。
但戊已校尉郭习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历年来与匈奴人交手的经验告诉他,这些草原之狼可不是笨蛋,他们决不会傻呼呼冲阵。之所以要冒着箭雨冲过来,是因为匈奴人的骑弓射程较短,其杀伤力大约在五十步左右,破甲力则须近至三十步,如果不能抵近射击,就只能光挨打而没法还手。为了弥补射程上的劣势,他们只能先接受数轮弩箭洗礼。而现在,该轮到自己一方来接受同样的待遇了。
好在甘延寿、陈汤等已将临阵指挥权交给他这个边军老将,而郭习也早有准备。但见郭习手上令旗一挥,早已整装待令的两支汉胡步兵百人队,纷纷执兵持盾,聚集于辕门之下。当两扇大门轰然开启时,二百步兵齐声喊,如潮涌出。
正如郭习所料,当汉军射击到第五轮时,匈奴骑兵已冲至六十步,然后以高超的骑术,于急驰中勒转马头向斜刺里跑开,同时一个个张弓搭箭一齐射向汉军弩阵。
匈奴人本是马背上的民族,甚至还没学会走路的孩童就先懂得骑马,任何一个部落中无论男女老幼都精通骑射之术,而族中青壮无不是天生的骑手与战士。这支匈奴骑兵是号称“王庭精骑”的郅支亲卫,更是其中佼佼者。虽然是在高速颠簸的奔驰中,这些匈奴骑兵却只以双脚牢牢夹住马腹,双臂舒张,动作流畅地从箭囊中抽出箭矢——这可不是普通匈奴人所用的骨镞,而是真正的的青铜镞,在阳光之下,泛着金青色的光芒。
几乎就在匈奴骑兵射出箭矢时,汉军第五轮打击也近至眼前。
箭矢交错而过,效果却完全不同。匈奴骑兵以其快速机动性从汉军弩阵前侧翼掠过,这一次,距离近了,但汉军的攻击效果却明显差了,弩矢大多数落空,中者寥寥。而汉军弩兵排列整齐,移动不易,他们身上轻薄的皮甲,面对的是精准度极高并且穿透性极强的狼牙箭……
双方轮对射,匈奴死二人伤三人。汉军中箭者达九人,其中六人当场身亡,包括那名测距的队率。
抵近驰射,匈奴人似乎占了上风,但匈奴人只来得及射出一轮,就看到蜂涌而出的持盾步兵。
驹于利受早年曾质于汉朝,对汉军的战术略有了解,也知道汉军强弩的厉害。但还是没想到,真个交手,损失会惨到这个地步。原本他拚着吃个大亏,也要冲近汉军弩阵,不光要拚回血本,还要打压联军士气。此时见势不妙,立马卷旗开溜。其余匈奴骑士眼见主子跑路,无不娴熟勒马,掉头奔逃。
匈奴人试探惨败,丢下二十多具倒在血泊中的尸骸。但联军却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在甘延寿、陈汤拍栏大呼“出击”,以及郭习大旗左右飞扬之下,诸国胡君纷纷召集本国(部)人马,随鼓声而动。最先出击的,则是杜勋的强弩士与二百步兵。
当杜勋等众冲到郅支城下时,为掩护驹于利受的骑兵入城,那支匈奴步兵龟甲阵迎头拦住。
杜勋号令停下,与匈奴步兵对峙。直到后方出现五辆运输车时,杜勋等强弩士一涌而上,扯开车上盖着的蒲席,露出一把把六尺大弩。
汉军强弩士再次列阵,不过这次上弦却是以足****环,双臂叫力,以全身之力开弩。其中有些人还坐在地上,四肢叫力,如同划船般开弦。
当森然如林的弩矢对准匈奴步兵时,躲在大盾后的匈奴人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这个时代的超级弩——汉代蹶张弩“大黄弩”的恐怖洗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