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面沉如水,从心里说,他也挺喜欢这个伶俐机敏的外甥,被伤成这样他也很窝火。如果对方是次一点的权贵,他早逼着天子下旨问罪了。但许氏不同,那可是在他王氏之前的第一外戚,当今皇后的父亲,不可造次。
而且就此次事件而言,他这外甥也是咎由自取,人家不找上门来讨坏人名节之罪算是给面子了。
正是考虑到这复杂的情况,王凤才将诸兄弟妹妹召集过来,警告他们不得轻举妄动,但有任何异动,必须向他这位老大报备。
六侯中除了与小妹王君弟一奶同胞的王商不忿之外,其余的都是无可无不可,既然大兄有令,自然谨遵。
王君弟哭得稀里哗啦:“大兄啊……难不成,我儿就白白被伤了不成?”
王君力也抹泪道:“阿长虽有错,但也是他许氏引诱在先。那女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风流冶艳,眉眼含春……”
“行了行了。”王谭见大兄脸色不好,赶紧打断,“此事大兄自有主张,咱们听着就是。”
望着两个妹妹眼巴巴的可怜神情,王凤威棱的双目一翻,只吐出一个字:“等。”
身为家主,王凤有着绝对的权威,一旦他做出了决定,就连皇太后王政君都不好驳回。王君弟纵有千般委屈,也只能听从,在三姐的扶持下哭哭啼啼去了。
打两个妇人离去之后,王凤神色威严向六个弟弟再次申明:“记住,我们当前的大敌是王子威,在王子威倒下之前,不要节外生枝,更不得擅树强敌。还有,你们也要收敛一些,不要闹得太难看,被外人看我王氏的笑话。”
六侯齐声应诺。
王凤看着口是心非的六兄弟,无奈抚额,有气无力挥挥手。
六侯一一施礼退下。
王立快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道:“大兄,此事会否与那张羿啸有关?”
王凤撩了一下眼皮,想了想:“不无可能。”
王立劲头立马上来,热切道:“大兄,要不要我……”
“不忙,先等一段时间。”王凤捋须冷然道,“等所有人认为此事平息之时,便是调查之日。明白吗?”
王立心领神会,自觉有了用武之地,兴冲冲离去。
总算清静下来了,王凤用拇食二指捏着眉间,神情疲惫。这帮兄弟,不省心啊。正想唤仆从进来捶背松腰,廓下传来禀报:“家主,有琅琊来书。”
王凤扬扬眉:“呈上来。”
看到信封时,王凤脸上露出笑意,这是他的姻亲琅琊太守杨肜写来的。去岁杨肜辖境频灾害,丞相王商遣长史到琅琊调查。杨肜紧急送来一封求情信,请他在王商面前美言几句,调查之事,请轻拿轻放。王凤当时修书一封,让家臣送给王商,如今想必琅琊那边是有了结果。
拆开家书,目光一落,王凤的笑容便凝固。
送家书的家奴还没走出中庭,身后便传一声令他差点摔个大马爬的怒吼:“王子威,你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