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目光刷地盯住苟参,后者腿脚有些软,不知哪出了问题。战战兢兢出列,来到丹墀下,先向天子揖礼请息怒,然后小心拾起奏章,只看了一眼,额角就开始渗汗,越看流汗越多,看完后一屁0股瘫坐在地。
“苟参,奏章所述可属实?”
“陛下,臣……臣知罪……”苟参面如土色,爬起来一个劲叩头,再说不出话来。
张匡见此情形,也只能长叹一声,趋至丹墀请罪。
刘骜拂袖而起,一脸嫌弃:“禠夺苟参关内侯秩爵,免去水衡都尉之职。张匡免去太中大夫,贬为庶人。二人均由有司羁押若卢(诏狱)待审。退朝!”
……
大将军府,王凤终于看到了这份令他功亏一篑的奏章副本,这时才明白,为何苟参不敢申辩,当庭请罪。
王商指控苟参贿赂张匡,以日蚀为由,诽谤大臣,并于奏章后面随附一份证词,提供证词的人叫李谔。
李谔?这名字很陌生啊。王凤立即叫来长史,让他派人打听李谔的情况,王凤继续看奏章。
李谔证实从其妹口中听闻此事,其妹更是亲眼见到苟参将一份东市店铺地契及一箱珠宝送与张匡,并提到事成后有“重谢”。王凤看到这里,又气又惑,气的是苟参做事如此大意,这样的事居然会被他人看在眼里;惑的是这李谔之妹究竟是谁?怎能有机会目睹?莫非……
这时长史返回,带来消息:李谔之妹乃是苟参新纳小妾,也就是说,李谔算是苟参的小舅子。
果然如此!王凤掷书长叹。无怪乎苟参不敢自辩,这样的证词实在太犀利,人证也太给力。主动请罪还只是个诬陷大臣的罪名,若是狡辩,一旦查实,那可是欺君之罪。诬陷大臣只是夺爵免职,以苟参与天家的关系,今后不难复起,但欺君可就……苟参不愧是官场老油子,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苟参栽得无话可说,王凤也只能感叹,对手不简单,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并有力反击,不但洗脱罪名还把弹劾者与幕后之人(当然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一并送进大狱……这个王子威,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看来得重新审视这对手才行。
王凤正为自己走眼失算而叹息,长史趋近低声禀报:“丞相府那边传来消息,昨日富平侯下朝后未回府上,径直去了丞相府。一番密谈之后,富平侯刚离开,丞相便下令捉拿李谔……”
“张放!又是张放!”王凤怒不可遏,轰地一下将案几掀翻,几乎是咆哮着,“去,找红阳侯来!”
王立闻召匆匆赶来,一进白虎堂,就见大兄面沉如水,劈头就是一句:“你一直想要的机会到了,动手吧!我不管你怎么干,只有一条——不管惹出什么事,别牵扯到我!”
王立愣了好一会,才知道大兄说的是谁,顿时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大兄,不是说先除王商么……”
王凤神色狰狞,声音从齿缝挤出,透着渗骨的寒意:“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他要抢先找死,便遂其所愿——先剪羽翼,再枭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