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太玄经。”
一太白侠义豪情颂罢,真是满座皆惊!窗边已经先是有人大声喊了一声“好!好句!”
元召转头看时,只见那酒楼内窗边几人离座,绕过角门走出来,皆是读书人打扮,器宇不凡,大步来到近前,还未及开口相询,却忽的一阵扑鼻酒香迎面而来。
这几人本来是听到了元召吟出的那诗卓逸不凡,想近前讨教的,未曾想却先闻到如此好酒气息,顿时大喜,一时倒先把注意力转到这上面来了。
“长卿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这么纯酿的酒却不拿出来给我们喝?”
“就是啊!只是这么一闻,就可断定此必定是从未见过的好酒。小弟等今天必定要尝一尝的!”
“一定要尝!不可私藏……!”
“卓家嫂夫人可不能小气,如此好酒可否给我们几兄弟一品?”
只见那走在正当中的男子微微笑着,神态儒雅,点了点头。
“有此佳物,长卿不敢藏私,自当与诸位贤弟共享,只是说来惭愧,在这青郊外酒楼,这样香醇的酒气我也是第一次闻到呢!呵呵。”
其余几人听他这样说,倒是微微感到惊愕。
这时卓瑛从一边走了过来,笑吟吟地开口说道:“这种酒却是刚酿出来的,你们今天倒是有了口福,不妨一尝,试试滋味如何。”说完她看向元召,以目相询,元召点点头表示现在可以喝了。
那几人见她询问刚才吟诵诗句的那个小孩子,微觉奇怪,不过听说可以尝尝这种酒,都一下兴奋起来。
那名叫长卿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元召几眼,温言问道:“敢问小郎,刚才所吟诵诗句是何人所做?却是从未听说。”
元召微微摇了摇头,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那个啊,我也不知道是谁胡乱写的,听我从前的道长师父念过,觉得有趣,就记在了心中。”
对方听他如此说,倒是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是略带遗憾的点了点头。
“诗三百以言情言志,前人作结。只是如你刚才所颂的这样作诗作句,从前所无,听起来却又这般简洁明快、激昂慷慨……!能作此句的一定是世间的大才啊!可惜无缘得见,甚是遗憾。”
那几个同行的书生也不约而同地叹息几声,议论几句如此好的诗句待会儿不妨书写下来,细细品评。
元召眨巴眨巴眼睛,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抬头却看到对面的女子用手指点了点他,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这时卓瑛早已吩咐店伙儿在院子里那棵大榕树下铺上毡席,摆下几案,几个书生席地盘膝而坐。
几案上排开一溜黑瓷小碗,元召把刚蒸馏所得的那半坛酒搬过来,那长卿伸手接过,把眼前小碗依次各倒半盏,连同聂壹也客气的招呼过来,一抬手,众人各自端起,饮法却是各不相同。
饮过片刻后,只听得唏嘘声、赞叹声、惊呼声反应不一。
聂壹已经品过一次,有了经验,这次就只是细细的呷了一口,慢慢让滋味在舌尖流动,更觉酒香之美。
而那几人却是头一次喝,有性急者,竟咕咚一口尽数落肚,立时感觉一股炙热从胸腹沿咽喉涌起,恰似一缕火舌一般,忍不住跳将起来,大声惊呼这酒如此之烈!
元召和小冰儿崔弘还有卓瑛在一边看着,也忍不住笑出来。
回味之后,又纷纷赞叹好酒!如此滋味,世间未有!
长卿把一口酒细细品罢,闭目半响,回头看向一旁的卓瑛,眼神温柔。
“文君,这是用何方法所制而成?真是杯中妙品!从前却是未曾相见。”
卓瑛轻笑了一声,嗔道:“你离家了这么久,酒楼的事你还记得什么呢!”
她伸手拉过元召来,亲昵的挽了他的手,对男子说道:“他的名字叫做元召,是我不久前认得弟弟,这种酒就是他帮着配制的。以后叫他元哥儿就好。”
名叫长卿的男子却很是有礼,站起身来,对元召微微点头致意。
卓瑛又转过脸,笑吟吟对元召说道:“应该猜到他是谁了吧?出门游学大半年刚回来呢,就是姐姐的外子了,你们以后就会熟悉了。”
对面男子对卓瑛看来是感情深厚,见她对元召如此亲昵,知道她对这孩子应该是很看重的,遂郑重的拱了拱手。
“既然是文君的兄弟,那自然也就是我的兄弟了!今后尽管把这青郊外酒楼当做自己家就好。哦,在下司马相如,以后多多亲近。”
元召陪着笑脸也学他的样子拱手还礼,只是听到最后,脑筋有一瞬略微的僵硬。
司马相如?司马长卿?他不由又抬头瞟了一眼那可称得上是翩翩美男子的人,果然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哦!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文君夜奔的佳话呢!
只是……卓瑛?原来就是卓文君呀!是字文君吗?那历史流传的文君当庐卖酒不是在蜀地成都吗?怎么会辗转来到了长安呢!
真是人生处处有意外的惊喜啊!元召嘴角掠过一丝惊奇而神秘的微笑。
风过庭院,酒意正酣,席间落叶缓缓,榕树下,秋意间,四五知己,红颜白衫,司马长卿这位大汉时代佼佼的杰出之士长舒一口胸中之气,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