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世间练武之人都有一个通病,经过勤学苦练,艺成之后,闯荡出一番威名,便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不过,这只是相对江湖上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家伙来说的。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便会收敛许多。而历尽艰险悟到武学某种境界的高手,已经是心中有所敬畏,不敢再妄自夸大。他们或隐于山林,或隐于世间 ,精修苦练,外人往往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这些才是最厉害的人。
更有许多杀人越货的大盗魔头,自知恶贯满盈,隐去原先的名姓,遁入红尘富贵地,依附在豪门府邸,成为供养的宾客。
这些人,主人轻易的不会加以动用,一旦有事需要他们出动,那定是有些棘手了。
元召的厉害,不论是齐王还是其余勋贵,从前都已经领教过。齐王的贴身侍卫领魏无双也算是厉害人物,可是在长安城西,一招就被元召打成了废人。
所以这次吸取教训,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他,他们调集了所有跟着几位诸侯来长安的暗中高手三十人。料想这些王府豢养多年的一流高手合力,那厮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既然自家王爷调遣,当然不得不来。但在其中大部分人心里,是很不以为然的。也有些太高看那小子了吧?不过就是一个未成人的少年,他再厉害能厉害了哪里去!两三个高手合力总能治住他。
因此,刚才的时候有人并没打算出手,这个功劳就让给别人吧。然而,对方一动之间,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二公子田少齐就被对方这么从容自如的捉了去,就从他们中间过去的,又从他们中间返回,转身之间,三名出手阻拦的高手,都被对方打趴下了,兵刃脱手,人,翻滚在一片狼藉的酒宴间。
果然厉害!不用再等田玢喝令了,剩下的人都把兵器亮了出来,摆开招式,慢慢围拢着逼近前面的少年。
灌夫这会儿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与窦婴对视一眼,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到了这个地步,什么身份啊,地位呀都不管用了,敌众我寡,眼见就是生死搏杀!
今夜只要能脱身,明日还可以凭两家的实力各论输赢,如果武安侯府都冲不出去,葬身在此的话,是非黑白就全凭对方说了,到时候不仅自己送了命,以田玢的狠毒,必定斩草除根,家族都难保啊!
“老窦,你们两个人别紧张啊!放心,我们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撇下你们不管的。呵呵!”
“小子!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笑!老夫与灌夫都已经老啦,生死早已不放心上。小子,瞅准机会,你自己走吧!逃出去连夜扣门进宫,面见天子,把今晚的是非曲直说清楚,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要不然,我们大家都完了!”
“小侯爷,凭你的身手,这些混蛋拦不住的,快走吧!我与窦侯生死与共,与他们周旋到底。”
元召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眼皮子底下的武安侯府二公子在泪流满面的打耳光,田少齐接触到他的目光,浑身打个哆嗦,手下不敢稍停,打到八九十下,脸肿的已经像个猪头。
“两个老头儿说什么呢?来,好好看着这猪头,说不定还有点用处。过来了好多人,要打架喽!”
元召脚尖一挑,可怜的田二公子身体像根面条儿一样,被扔到了后面。灌夫一把拽过来,像老鹰捉小鸡儿般,粗壮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
“嘿嘿,田老贼的小儿子,这倒是个好人质!小侯爷,自己要小心啊!”
元召点点头,示意二人带着田少齐退后,然后一伸手,把插在面前的那把刀拔了出来。轻轻舒了一口气,一步步地朝前走去。
大厅中的人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异样,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对面铺天盖地而来。雷被心中剧震,竟然感觉气息瞬间有些凝滞。怎会如此!他精研武学这么多年,这是从来没有生过的事。
“小心!千万不要运转气息,更不要以力相抗!”
急促提醒他的是韦陀。他曾经在长乐塬上吃过元召的大亏。那次元召对流云帮众出手,一剑劈裂大地十余丈,那股磅礴的气机牵动了自己的内力,猝不及防之下的抵抗,让他当场就吐了血,修为受损,两年多才恢复过来。这个深刻的教训,早已让他对元召既敬且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