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召快马加鞭回到长乐塬以后,马上开始安排各项出征准备。先派人把常驻在此的淮南谋胆伍被找来,让他带着自己的亲笔书信星夜赶回淮南,告诉淮南王刘安,不必等到开春以后再出海了,趁着自己这次东征的机会,让他集合起早就准备好的人马,即日启程,在大江入海口汇合。
伍被在长乐塬上已经待了大半年的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心中十分振奋,尤其听说这次元召拜将亲自领兵出征,他更是暗自欣喜。
“王爷前些日子来信说,在小侯爷的帮助下,几百艘新式战船已经打造完毕,秋尽以来诸侯联军正在水上操练,却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呵呵!我一定快马加鞭赶回去,绝对不会耽搁小侯爷的大计。只是我家郡主还在此处……倒是要小侯爷费心照顾了。”
“无妨,伍先生带着你的人自去就是,她……呃,刘姝郡主我自然会派人把她照顾好的,敬请放心。”
说这话时的元召摸了摸鼻子,脸上表情有点儿不太自然 。不用您老吩咐哦,郡主自然会“照顾”好的,最近两人还互相“照顾”了好几次呢。
伍被拜谢而去。元召哑然一笑,转身时却正看到三丈之外积雪的青青翠竹旁,那个裹了一袭大红裘氅的身影在笑盈盈地看着他。不由得心中一囧。
“听说你又闯祸了?在朱雀门口公然殴打一众王室子弟,还把那江都王重伤了?哼哼!”
名叫刘姝的女子收起了笑容,嘴角带着嗔怪之意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心。
“没事的,小事情而已,不用替我担心。”
“谁要担心你啊!你……你就不会收敛一点儿吗?早就跟你说,皇家的这些人少去跟他们纠缠了,你都不知道,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有多可怕。”
“你不也是皇家中人嘛……我们纠缠的还少了?哈哈!”
“你!在好好的和你说事呢,你又口花花,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人,我、我……!”
刘姝听到元召还有心思口出调笑之语,她脸上有些微微的红,羞恼的连说了几个我字,却不知道说什么狠话才好。
“好了!姝姐姐,不和你开玩笑了,知道你是担心我。做这些事,我心中自有分寸。只要你们这些最亲近的人平安喜乐,世间事于我,便无畏无惧,尽可做得。”
刘姝本来还有些疑虑想要对他说,听到他这句平朴真实却饱含深情的话,不由得芳心大动,脸上泛起的胭脂色在夕辉中如红霞朝映,眼中柔情却似脉脉春风。
“只要你心中真的有数就好。我知道,你年纪虽小,却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这些事,本来就不放在你的心上。我只要你不再受伤……盼你将来不要辜负了……。”
说到这里,话音渐低,几欲羞不可闻。
远山白雪,皎皎无瑕,冰霜染蒹葭,素手绾青丝,红妆嫣然笑,心字烙朱砂。流光带走千千句,呢喃多痴话!
元召暗暗的叹息,自己何德何能,得如此红颜牵挂。将来若有辜负,此心必定难安。又想起还有那几张或明媚或娇憨或深情的容颜,他的心有些乱了起来。在这一方面,将来也许会是他最大的难关。
相比起这些让他难以割舍的重量,权谋争斗打打杀杀不过是最轻松简单的事情。昨天在未央宫朱雀门口生的一幕,对别人来说也许是闯下了塌天大祸,但对于元召来说,他并没有当做多大的事儿。
从江都王拔刀出手,到被元召一招重伤,然后又顺手解决了剩下的那几个家伙,也不过生在倾刻之间。刘非艰难的从地上直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左肋间,那把已经完全扭曲的刀扎进去有三寸多深,虽然伤情很重却不足以毙命。
江都王又看了一眼在周围地上翻滚喊痛的一众同伙,心中失魂落魄。当然,让他惊骇莫名的不是这些,目光落在那刀上时,他感觉到有渗透骨髓的寒冷。轻描淡写地一拳,就把一把百炼钢刀打成了麻花!这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呢……?!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横的怕硬的,硬的怕要人命的!身负扛鼎之力的刘非低下头,把无尽的恨意深藏起来,双手捂住伤口,没有再去看站在他身前之人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在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了此前的那些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