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距离青阳宗,只有五十里。
九州剑心间生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身边无穷剑意呼啸,犹如聚啸了一团一团雪光,像是太阳一般耀眼,将天地之间所有的光芒都夺了去,无数剑影在他身边旋转,凝聚着无法形容的力量,即便是天地法则,也在接触到了他身边剑影之时,便无声破碎了开来。
但九州剑还是强行压制着身上的剑意,再一次沉声大喝:“世人都称赞你的剑道,就连我的后辈也是如此,但你既然走的是孤绝之路,便该知道剑心无碍,大道独行,你若在世外,那你的剑道便可比肩日月,可你若沾了凡尘,那你的剑道便会沾了因果,再也不……”
他的话里,竟似带了些谆谆劝说之意。
可是那跛足人不听。
他只是自顾自的,慢慢走到了十里之外,然后轻轻抬起了头来,看着青阳宗周围的一草一木,也不知他心里是否泛起了些涟漪,更不知他是否看到了某些旧日的景物,因为他的脸上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什么表情,不仅是笑意,连怒意,与哀意等等,都不会出现。
他就这么慢慢走进了青阳宗旧日的领地之间,踏足了那偏僻的山路。
然后当他遇到了一条小溪之时,慢慢蹲了下来,轻轻伸手,在小溪里掬了捧水喝。
九州剑一张脸,已紧绷到了极致,他再次沉喝大喝:“你……”
但这次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在那跛足人喝罢了水后,便站了起来,随手捡起了溪边的一节竹枝。
这竹枝便是刚才九州剑一剑斩落,余锋毁掉的山林之中跌得满地的竹枝之一,只有三尺长短,上面还生着些翠绿的竹叶,被跛足人捡了起来,而后随手向着山上挥了过来!
“唰!”
一道轻轻淡淡的剑光,陡然逆冲上山。
九州剑的瞳孔,忽然间便缩紧了,沉声低喝。
于此一霎,他身边那一轮由无尽剑意凝聚而成的烈日,便忽然间暴散了开来,这是他花费了很长时间,倾尽全力便聚啸了起来的剑意,已代表着他一身剑道修为的极致,于此一霎倾力斩出,看在了外人眼里,便仿佛他挥手之间,引落了一条银河,滚滚向前冲去……
银河所过之后,虚空被搅得稀巴烂,不规则的黑色缝隙扭曲变化。
就连九天之上的云气与阴影,也随着这一条银河的划过,而出现了一道整整齐齐的裂隙,那无尽阴影,乃是三位避世老修,用尽了全力布下的无上禁制,为得是将整个越国,都变作一方领域,以免在他们向方原讨要黑暗转生法的时候,受到某些外人的干拢与麻烦。
但如今,他却顾不上了,只想着挥出自己最强的剑道,将那跛足人斩杀!
天地肃杀,银河两侧,像是成了两个世界。
九州剑的全力一剑,似乎有了将世界分两半的神威!
但也在这银河冲到了中途之时,那跛足人手持竹枝斩出的剑道也到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那一剑淡不可察的剑光,与那一条声势磅礴到了极点的银河撞到了一起来,看起来就像是真龙在腾飞的过程之中,遇到了一只苍蝇,两者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境界之上……
无论是恶战之中的方原,还是青阳宗宗主等人,这时候都转过了头来。
他们都下意识的看向了这一剑。
甚至还包括了白猫,也似感应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向着山下看来,神情有些错愕。
“嗤……”
剑光与银河接触之后出现的场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轻轻一声响,那一道剑光,便斩进了银河里。
然后便如刀割纸,那一道剑光逆流而上,所过之后,那银河笔直的分成了两半,然后聚啸了起来的力量,忽然间失去了控制,铮铮作响,化作狂暴伟力,肆虐在了虚空之中。
那银河,乃是九州剑凝聚了无上剑道的显化,足以将世界斩成两半。
但是跛足人的剑光,却将他的剑道斩出了两半。
这说起来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九州剑的眼睛,忽然间便睁到了最大,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一道将自己的剑道分成了两半,然后径直飞到了自己眼前来的黯然剑光,脸上露出了些赞许之色,然后那赞许之色,便于下一息功夫,凝聚在了他的脸上,他立身于虚空之中,大袖被吹吹动,猎猎作响。
直过了很久,一条笔直的竖线,才出现在了他的额心,向下延伸。
他手里的剑,从半空中跌了下来,叮啷作响。
山腰下的跛足人,丢了手里的竹枝,从旁边的树上,咬下了一颗腊黄的野果。
野果的味道似乎不错,所以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