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熟悉的话,让连翘的心里一痛。
好多年前那个飘雪的寒冷冬日,她也曾衣襟单薄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对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问,我要找妈妈,你们看到我的妈妈了吗?
可,没有人为她顿步!
心揪得很痛!
她的手攥成了拳。
在这个光鲜的城市,像这个老人一样痴傻的拾荒者多如牛毛,被欺负,被驱赶,哪怕他们生存得近乎卑微,哪怕他们贱如蝼蚁般卑躬屈膝,但绝对换不来别人一个尊重的眼神。
人活着,悲伤太多,麻木几何?
试看这高楼大厦掩盖下的纸醉金迷和衣香鬓影里,颠沛流离的又何止她一人?
同情,是件廉价品。
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人人都封闭了自己的心,早就吝啬于施舍。
可今儿她不知道哪儿抽了,怎么都硬不下心肠来忽略这个要找妈妈的老人。
也许,比她不幸的人很多,比她悲惨的也很多。
但,这一刻,她偏生心软了。
“慢着!”
一声大吼,全场都愕然地看着她。
卷轻烫,她漂亮得跟个小仙女儿似的,可她却将那背着蛇皮袋的老太婆请到桌上——
添碗,添筷,请拾荒的吃海鲜?
佟大少皱眉,舒爽摇头。
但他俩都能理解,除了佟大少不识愁滋味儿,都是苦水里泡过的,谁还能没点灾难啥的?社会主义展到今天,还有人在为吃愁,究竟谁该反醒?
“阿姨,慢慢吃!不急。”连翘给她碗里夹了一只澳洲龙虾。
狼吞虎咽地吃着,老人不安的眼神儿偷瞄她,惶恐、退缩、闪躲,最后,裂开嘴就傻乐。
“谢谢妈妈——”
妈妈?!
这,哪跟哪啊?
连翘打量着她,衣服破得不成样子,磨损的鞋面都露出脚指头来了,和她脸上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极其不相衬。
看着这笑,连翘默了。
被轻视,被嫌弃,苟且偷生,她却笑得这么开心。
无知者,最为幸!
能帮就帮吧,至少能让她吃顿饱饭,不是么?
“多吃点!”
老人却垂下眼睛,咬着筷子,委屈又困惑地打量她:“你是妈妈——”
眼里的祈盼,那信任,那期待,竟让连翘没法摇头。
一分尴尬,九分酸涩,她点了点头。
像个孩子般满脸欣喜,老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回过头不舍地指着那桌子底下的易拉罐。
“妈妈,我要那个。”
“OK,没问题!”
一个易拉罐,就能换得一个人满心的欢喜有何不可?
挽起袖子,她走到桌边儿蹲下身往里一钻,勾到易拉罐刚想起身。
须臾间!
大堂那根光洁明亮的大柱子,反射出一抹鬼祟的黑衣人影。
她猛地转身,那人一闪而过——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