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秦苏?
凤绾衣心头大震,挣脱了夜鸾煌的手,大步流星走到床边,一把摘去了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早已分不清五官轮廓的鬼脸。“是我太傻,这么多年我竟没能看出她对皇权的觊觎,对她全无防范,才会给了她可趁之机!要是我早一点知道她的诡心,她怎么会得手?”是她太过天真,以为血浓于水,以为她们的姐妹之情胜过滔天权
势。
在女子时断时续的回忆中,众人勉强拼凑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据她所述,三月前,圣女秦晚邀她乔装打扮出宫探查民情,却引她往城外僻静的无人处走,当她察觉到不妥时,已被秦晚的噬心蛊所伤,且被她埋伏的人重创心脉。“她想毁尸灭迹,想把我沉入湖底,她万万想不到我体内有蛊王护体,世间任何蛊毒皆要不去我的性命,是我命不该绝!我拼着最后一口气跳进了湖里,我不停地游,我不甘心就这样把命葬送!我不想死!
”女子双目猛凸,恨意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凤绾衣黯然攥紧了拳头。
那仿若心脏被生生剜出,全身的骨头生生被人捏碎的痛,她何尝不懂?
“绾衣。”夜鸾煌悄然起身,踱步到她身旁,执起她的手,轻轻将指头掰开。
果然,她又伤着了自个儿。
掌纹分明的手掌心上,被指甲烙出了四个月牙形的印记。
“我没事。”凤绾衣强笑道,却不知,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对夜鸾煌而言是何等灼心之痛。
冷冽的黑眸失去了色泽,眉宇间凝聚着几分落寞,几分黯然。
他知,这些话又一次勾起了她心中的恨意,她从来没有真正对苏儿,对她娘的死释怀过。
可是没关系的,只要是她要的,不论是什么,他都会为她去争,去夺,哪怕付出一切,他亦甘之如饴。
凤绾衣被恨意扰得心绪不宁,逼问的差事自然而然落到了雁漠北头上,他又追问了些其中的疑点,女子皆能答得上来。
点了女人的睡穴,众人才离开房间,神情凝重的去了夜鸾煌的客房商议后事。“照她所说,圣女秦晚和她自小容貌酷似,又形影不离,想要取而代之的确是轻而易举,”雁漠北往木椅上一坐,难得正儿八经地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苗疆一改往年不起战乱的做法屡屡在边境滋事,倒
是能讲得通,从时日上,和她所述也是吻合的,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怕是很难成功了。”
他们原是想说服苗王莫要中了别国奸计,与大楚开战,不过是两败俱伤,促使渔翁得利,可眼下得知这么一桩秘辛,对他们的计划影响不可谓不小。
“此事容我再想想。”夜鸾煌颇感头疼,揉揉眉心,便把此事暂且搁浅,“绾衣,我观你方才心绪不宁,可是累了?我先送你回房安寝,有何事养足了精神再说不迟。”
凤绾衣眸光一闪,深深睨了他一眼适才点头答应。
将人送回房间,夜鸾煌又以监视秦苏为由,把南枫支走。
“小煌煌,师兄我可不好那一口,这孤男寡男同处一室传出去有损你定北王的威名。”雁漠北挑眉调侃,一副对他不感兴趣的模样。
夜鸾煌随手操起桌上的茶盏掷了过去:“闭嘴!”
说得他好像居心不良似的。
雁漠北凌空将茶盏稳稳接住:“师弟,你听师兄的,这男人有时候得泻泻火,总憋着,就会变得像你现在这样喜怒无常。”
“什么节骨眼你还说笑?”夜鸾煌冷睨着他。
雁漠北见好就收,搁下茶盏,面上玩闹之色也渐渐化作了郑重:“你特意支开绾衣和南枫,难道有何良策?”
“仅凭此女一家之言就断言苗王是假货,未免儿戏了些,我想去皇宫查探清楚。”若是真,计划恐会有变,若是假,他亦可面见苗王将个中利害分析透彻,说动其与大楚交好,免百姓受战乱之苦。
“难怪你会支开绾衣。”就这主意她要是晓得了,哪会放心他前去赴险?
夜鸾煌没有接话,有些事他不愿叫绾衣知晓,害她担心。
“此去皇宫人不宜过多,我孤身前去即可,纵使事迹败漏,我也能全身而退。”
“我是劝不动你的。”雁漠北摇头叹道,他这师弟但凡决定了什么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客栈做师兄的会替你守着,保管你回来时绾衣少不了一根寒毛。”
商定后,夜鸾煌不做迟疑从窗户飞身跃出。
“师弟,你可千万别给师兄英雄救美的机会啊。”雁漠北看着融入夜幕的身影低声喃喃道,他喝了口凉茶优哉游哉地起身出门,途径隔壁屋时,步伐猛地一顿。
房门怎会开了?
目光在房中一扫,里头哪还有凤绾衣的影子?
与此同时,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小跑着从无人的街头穿过,抄小道奔向位于城池东边的苗疆皇宫,在宫门前必经的白石路旁止步停下。
“好在我有记下了探子绘制的皇城地图。”不然,她怕是很难抢先一步在鸾煌前边等候在此了。
深夜的晚风肆意刮过街道,风声如泣,令人只觉毛骨悚然。
凤绾衣刚到不久,就见到前方街道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疾驰飞来。
哼,果真被她猜中了。
脚尖轻轻踢动地上的碎石子,细碎的声响怎能逃得过夜鸾煌的耳朵?
他低眉一看,脸色当即大变,旋身从半空落下。凤绾衣尚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