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百里九歌才听说,百里紫茹这次的心绞痛作极其严重,差点没了命。百里越为此连告了几天的假不去上朝,在府中陪伴百里紫茹,直到她终于渡过难关恢复健康。
而因着百里紫茹的“重病”,府中的下人全被调度去照顾百里紫茹了,百里九歌这里便门可罗雀,清净异常,唯一一个来访者也掩人耳目的,进了门就赶紧关门关窗,拉着百里九歌的手躲到屏风后面,方才小声说:“三妹妹,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这会儿百里九歌一只手里还端着杯蒙顶石花茶,她朗朗笑道:“多谢大姐关心,我心胸够开阔,还不至于成天想着别人的错而折磨自己。只是对这奉国大将军府我当真是失望透了,这些天我想过了,与其在这儿继续忍着,不如干脆去问宸王到底想什么时候操办婚事,至少嫁了他我还能换个环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百里红绡叹了口气,自知自己是做不到百里九歌那样畅怀洒脱,只得安慰:“三妹妹能想开便是好的,只是,女孩子家亲自跑去问男方嫁娶之事,这于礼教不合啊。”
“礼教?”百里九歌嗤道:“我只当自己是一届江湖女子,这俗世礼教焉能捆得住我?在我眼里不过是废物稻草。大姐不必忧心,我说今日去,那今日就必走这一遭!”
“唉……好吧。”百里红绡拍拍百里九歌的手,嘱咐:“那你一定要稍微收敛点啊,一言一行还是要有所注意的。”
百里九歌笑笑,知道百里红绡谨慎胆小,便不多说了。
待到下午时,百里九歌穿戴利落,披了件镶着雪白茸毛的织锦斗篷走出小院,纵身翻过将军府的围墙,大步流星连飞带走的去拜会宸王。
大商宸王殷浩宸,今年正值二十四当龄,据说为人正派,对圣上忠心耿耿,更因其相貌堂堂能力有加且府上无妻无妾,而倍受大商女子的青睐。
不过这些对百里九歌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听了就罢。她喜欢谁讨厌谁全是由着自己心底的感受,旁人的评论如何,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因此而动摇自己的想法。
待到得宸王府大门口时,台阶旁覆了雪的石狮子忽然开裂,那狮子脑袋竟掉了下来,差点砸到百里九歌身上。
她轻巧的避开,一脚挑起狮子脑袋给踢回了狮子身上,这一幕被王府的守卫看在眼里,各个大掉下颌,惊愕的问道:“你……你……你到底是……”
“我是来找宸王的。”她开门见山说道:“我是奉国大将军府的百里九歌,你们宸王的未婚妻,麻烦你们赶紧替我引荐。”
侍卫们在朝都城里公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直爽不拘的女子,可却委实是缺乏礼数了。不由的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便进屋通报去了。
等了片刻,那侍卫出来,请百里九歌进府。她抱拳致谢,大步流星踏了进去。
一入正厅,就见殷浩宸身着一袭玄色宽袖长袍,外披黑龙纹大氅,立在正当间。
此人剑眉锋利,薄唇似刃,轮廓鲜明,五官极深,端的是一副冷峻的好相貌。他头戴黑檀木冠,鹰乌檀木簪穿插于髻之中。腰间以一条乌金色百结绳穿一枚绿松石,堂堂正正置于正中。脚下踏着玄色锦缎靴,他不语,朝着百里九歌的方向迎来两步,那从上到下的一身玄色,与日光形成强烈对比,衬得他严厉肃杀,令人难以亲近。
百里九歌却毫无畏惧,只觉得此刻的殷浩宸比之那晚在郊外时沉重了不少,浑身上下一身决然的冷气,这想来也和他经常征战沙场脱不开关系。
她明眸湛亮,踏至殷浩宸的面前,抱拳拱了拱手,笑道:“王爷,我今日来此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娶不娶我?”
听到如此直接的问话,殷浩宸修长锋利的眉毛抽搐了两下,他双手负后,视线斜向百里九歌抱着的拳,缓声问:“身为女子,为何行男子礼?女子行礼应当欠身。”
百里九歌嗤之以鼻:“繁文缛节!欠身太麻烦,我才懒得当回事,怎么顺手怎么来。”
殷浩宸皱皱眉,似是有些异议,却终是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