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呼啸,惊得屋中人色变。百里九歌已无心再去为殷浩宸的决定而欣慰了,只因事情来的这样突然,难道殷浩宸从此之后便要断臂吗?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叮。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骤然响起,接着又来一道声音,竟是殷浩宸的剑坠地了。
百里九歌的思路如断裂了似的,一时难以衔接,而当她看到一切时,吴念念已经将门撞开,冲了出去。
“王爷!”
吴念念花容无颜色,这一刻只如扑火的飞蛾般,什么也不顾的朝着殷浩宸冲去了。
她不要王爷为了她而残疾,他是大商的宸王,是统领三军的将帅,怎能为了她这浑身罪孽的女子,怎能为了她而……
但那剑,落在了地上,这响声惊起时,吴念念险些因大松一口气而狂。
她心有余悸的扑过去,“王爷!王爷不要、不要!”
“念……念念?”殷浩宸怔忡。
他没有想到,与念念的重逢,竟会是这般景状。她真的活得好好的,能走能跑,能说话,还能这样流着眼泪喊着他。
“念念!”殷浩宸张开双臂,癫狂似的搂住吴念念,将她紧紧收在怀里。
他终于接到她了!终于、终于……
“念念,你?”怀中这丰腴了不少的身子,也激起了殷浩宸心中的惊讶。他明显感受到,她的肚子比从前大了,就抵在他的身上。
殷浩宸低头看去,震惊的呼道:“念念,你的身子怎么……”
吴念念泪眼婆娑,生怕殷浩宸再痛苦下去,忙说着:“应公子没有和王爷说实话,其实这三个月,应公子一直在忙着救念念和孩子,念念和应公子之间,也什么都没有……”
“念念,你刚才说什么?”殷浩宸那已然如死灰般的心,瞬间复燃。
吴念念哭道:“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应公子是念念的大恩人,他还保住了念念的孩子……王爷你看,念念的肚子大起来了,这里面就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殷浩宸被狂喜的情绪撞得眩晕,他虔诚的抚上吴念念隆起的小腹。这里,孕育着一个生命,是他们的孩子,真的是……
狂喜的念头,让殷浩宸搂了吴念念的身子,狠狠吻住她的唇,癫狂的宛如要将自己爆的情绪全倾注在她身上。这情绪里有着他的愧悔和感激、决心和情意,甜蜜的折磨着两个人,渐深而难以止息……
百里九歌站在门楣下,心头涌出的是欣慰,点点滴滴的汇成暖流,化作明媚的笑颜。
殷浩宸,昔日你为了一人而魂牵梦绕,今日却终是为另一人牵肠挂肚、生死相许。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啊,就像是如初曾说过,当初一心所认定的,未必是会携手一生之人。岁月的惊艳许是一时,唯有在共同经历了种种、直到繁华落尽时,才知是何人能替你温柔了岁月。
这般笑着,望向墨漓。他就在她的身边,宽袖轻曳,将方才击下殷浩宸之剑的那枚棋子,缓缓收回。
幽眸点染了朵朵乱花,惊艳而温柔的,与百里九歌相睇。
她笑得更是感动了,是啊,她知道的,自己身旁的这个人,既惊艳她的时光,又为她温柔了岁月。在这一点上,自己是完美而幸福的吧……
这会儿应长安朝墨漓使了个眼色,墨漓心领会神,让百里九歌先在庄子里走一走,他有事和秋杭要说。
百里九歌点点头,心想他们多半是要商量日后战争上的事情,便不打扰了,最后笑着望了殷浩宸和吴念念一眼,悄然离开。
兰庄的书房之中,一盏高大而精工绣制的咏竹屏风,挡住了三个人的身影,隐约可见袅袅淡影倒映在屏风上。
应长安正给墨漓切诊脉象。
秋杭坐在一旁,与应长安的神情一样凝重。
“怎么样?”秋杭问。
应长安面覆愁云,平日里的嘻哈不恭已经一分不见,那双眉毛简直都要挤破了。
他迟疑道:“不乐观。”
秋杭也凝重起来,“不乐观是个什么范畴?”
应长安极是不忍心的看着墨漓,道:“世子,鄙人也就直言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和阴阳咒恶化的速度来看,只怕……活不过一年了。”
这刹那,饶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墨漓,也惊愕的僵住。应长安和秋杭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双古洞般幽邃的眸底,闪烁着怎样无法接受的激动。
秋杭呼着:“怎么可能这样?”
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弹指一挥,只如蜉蝣般朝生夕死,这是何其短暂的时限!
墨漓沉重的叹息:最坏的事情,终究是降临了吗?
倘若苍天当真是为他定下这般命盘,那在这短暂的一年里,他该如何将肩上的重任全数完成,又该如何陪伴在九歌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