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得?”梁翊依旧浅浅地笑着,酒窝就挂在嘴边,映花便看呆了。
“大魔王,在我哥哥身边当差是不是特别辛苦?我看你又累瘦了。”映花心疼地说。
“没关系,看到你就不累了。”梁翊确实心累,不过一看到映花,就全然不觉得了。
“好啦好啦,给我留条活路吧!”映花一吐舌头,双手环住了梁翊的脖子,盯着梁翊说道:“大魔王,天气越来越冷啦,你说过的,过了这个冬天,你就要娶我。”
梁翊也凝视着映花的眼睛,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映花扑倒梁翊怀里,说道:“皇兄倒是很乐意把我嫁给你,可就是母后,现在都没个准信,真真急死我了。”
夏太后不肯明说,那就说明她还对自己不甚满意。从赵佑真带自己回来那天起,她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不过这算得了什么呢?反正自己对她更不满意。如果不是因为映花,他都想一箭射死那个老太婆,毕竟她间接害死了母亲和二娘。因为她是映花的生母,他才忍着没有动手。
“可恶!”梁翊想到这里,不禁骂了一声。
“大魔王,你说什么?”
梁翊握着映花的手,微笑着说:“没什么。映花,你不要着急,性子太急,容易生病的。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呢,我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
映花心下感动,说道:“我信你,有你在身边,日子好像也不那么难熬了。”
梁翊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她,只听映花又说道:“大魔王,前些日子我跟阿珍又学了些曲子,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弹给你听。”
“阿珍?就是歌舞教坊的那个阿珍?”梁翊内心跌宕起伏,脸上却不动神色。
“是呀,她虽然是个盲人,可是琵琶弹得特别棒。我羡慕死了,就常常跑去跟她切磋。”映花说道。她从越州回来以后,宁妃就跟她说,最近皇宫里到处都在流传阿珍的故事,映花按捺不住好奇,结果她见到阿珍那一瞬间,就一下子相见恨晚了。
“她是个盲人,脾气不古怪吗?”自从听说妹妹是个盲人之后,梁翊的心痛病就一直没好过。
映花笑着说:“完全不古怪,她乐观得很,天天笑嘻嘻的,看来不管在丞相府,还是在宫里,她都过得挺好的。”
“哦,那就好。”
“我本来想跟司乐大人把她要过来,让她跟在我左右。可是司乐大人说,这个小丫头是蔡丞相献给大虞的一颗明珠,他们不敢擅作主张。你看吧,我虽然是个公主,可什么事都做不了主,什么都得听蔡赟的。”说着说着,映花又气哼哼地撅起了嘴巴。
梁翊柔声劝道:“你一个女孩家,蔡丞相又管不到你,你又何必生气呢?”
“也是,看见大魔王,就不生气了。”映花笑嘻嘻地说:“其实有蔡丞相给她撑腰也好,至少没人敢给她脸色看,更没人敢欺负她。教坊的那些教习嬷嬷都可凶了呢,可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梁翊安心了许多,他捧着映花的脸,说道:“你这样想,就不生气了吧?”
“嗯……”
“我也想听你弹琵琶,等你嫁给我以后再弹。”
“嗯!以后你在书房写字,我就在你身边弹琵琶,那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了!”映花满眼憧憬,又有些不舍地说:“大魔王,天快亮了,我该走啦,待会儿宁妃嫂嫂找不到我,又该数落我了。你多保重!”
梁翊依依不舍地亲了映花额头一下,说道:“你也多保重。”
映花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梁翊心中空荡荡的。他走到院中,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就该换陆勋的班了。想到陆勋,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从刚来到如今,陆勋一直对他冷若冰霜,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不过他碰了几次冷钉子之后,心中也有了些怨气——他不理自己就算了,自己也不去招惹他。他想起映花说:“哎,陆勋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了。见到功夫好的就一定要比试,就算受伤了,也要死耗到最后,硬生生地把人家累趴下。”
梁翊想起小时候京城流传的一句话“文痴江冰玉,武痴陆建章”,说的就是江璃和陆勋。作为不疯魔不成活的典型,两个人给京城少年儿童留下了太多童年阴影。不过这算什么呢?这句顺口溜的后两句,便是“出将又入相,金家有栋梁”,尽管那个栋梁并不是自己。
东方已经散出缕缕金光,映在梁翊身上。他有些困倦地眯起眼睛,却很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