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灵魂飘飘荡荡,似乎见到了子衿和映花,也见到了早已去世的家人,最后又稀里糊涂地回到了这具身体里。他知道自己不死也残废了,因此不愿醒来,依旧昏睡。
映花听丈夫说冷,这才现这座破庙里四处透风,雪花随风飘了进来,怎么可能不冷?她将丈夫的手放进手心里,宽慰道:“世安哥,你再忍忍,我一定带你回城里养伤。”
雪影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她揉揉眼睛,担忧地说:“是啊,他必须得去一个安稳的地方,我带的药也不多,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映花说道:“嫂嫂,我刚才听小金子说了,那些坏人是如何蛊惑民心让我丈夫伤心的。所以说,他现在不仅是跟我两个皇兄怄气,更是被天下人伤透了心。我必须得见二哥,得让他承认是他利用了世安哥,要不世安哥就得一直背着莫须有的骂名。”
雪影苦笑道:“或许在你印象中,他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二哥…只是你不知道,他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他做过的那些肮脏事,他是不会承认的。”
映花道:“我知道,但我不能让这事不明不白地过去,再难我也要一试。于私,世安哥是我丈夫,我不能让他蒙受不白之冤;于公,世安哥是大虞国的大功臣,二哥这样对待他,会让天下英雄寒心的。”
雪影赞许地说道:“不愧是大虞国的公主!”
雪影挂念还在黄润家的儿子,再加上梁翊拜托过她一件事情,她想回城里看看。她将剩下的药都分好,又细细地叮嘱了映花一番。映花担心她回城里遇到危险,便让灵雨与她同去。雪影没有拒绝,跟众人告别,便回了华阳城。
不过一天时间,大虞国便换了主人,军队在大街上来来往往,气氛还是很压抑。雪影先去鸡鸣寺取了东西,再去黄润家接儿子。没想到赵佑元的亲信猎人一眼看到了她,叫了好几声“夫人”,雪影没躲过去,紧跑了几步,竟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赵佑元派手下到处找雪影,猎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想将雪影背回皇宫,没想到遇上了灵雨的阻拦。二人接了几招,猎人便有些惊讶地问:“你是宙合门的余孽?”
灵雨道:“我只是跟宙合门学过武,但我不是宙合门弟子。”
猎人一时间没想明白,使了一招“飓风幻影”,绕过灵雨,扛起雪影便跑。灵雨急忙甩出皓月,匕却刺偏了。猎人扛着雪影,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巷子中。
自从计划救梁翊开始,雪影便一直没有休息,要不也不会体力不支晕倒在街头。猎人把她带了回来,赵佑元开心得不行,又格外心疼。雪影醒来时,已是正月二十六日晚上。她心里挂念儿子和弟弟,并没有理会丈夫的温存,执意要走。
赵佑元耐心地哄她:“你现在都是皇后了,有什么事让别人去做就好了,不必自己动手。”
雪影冷笑道:“皇后?我这辈子连个官太太都没有当过,一下子就当皇后了?”
“朕也是第一次当皇帝,熟悉了就好了。”
雪影听不惯他说“朕”,尴尬地蹙起了眉头。她说道:“你不是还有高小姐吗?她也给你生了个儿子,你让她做皇后就好了!”
赵佑元有些生气地说道:“你真不知道我是为了谁才坚持到最后的?”
“当然是为了你自己。”雪影翻了个白眼,说道:“难不成是为我?若真的为了我,那也别让我当皇后了,直接把皇位给我得了。”
“林雪影!”赵佑元勃然大怒,将一个药碗摔在了地上。
雪影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就算你当了皇帝,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云冉的父亲而已。我对你的江山没有兴趣,对皇后之位也没有兴趣。我当时支持你,不过是想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因此,无论你做了多么阴险的事情,我都没有阻止你,顶多是离你而去。现在你的皇位到手了,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我要去守护我的家人,而他,正是你容不下的人。”
外面的宫女太监都吓得瑟瑟抖,不知雪影哪儿来的勇气,敢这么跟新登基的皇帝说话。谁知这位威严的皇帝竟然也不生气,而是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朕还是拿你没办法,不跟你争吵了。刚才太医说你得静养几天,你先养好身子,再去做别的,行不行?”
雪影固执地说:“不行,小翊伤得太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得去照顾他。”
听到这个名字,赵佑元心里“咯噔”一下。他拉下脸来,不屑地说:“他是习武之人,受点伤而已,得有多娇气,还得你亲自去照顾他?”
雪影不可思议地盯着丈夫,竟想不出该怎样反驳他的云淡风轻,半天方才含泪说道:“他是习武之人,可他也是血肉之躯,他也会疼!”
赵佑元还是觉得无所谓,但他不想再跟雪影争吵,便说道:“朕派太医过去给他诊治,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