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智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叶缺身边,轻轻拍了拍叶缺的肩膀,“父皇跟二弟对不起你叶家,对不起惨死在幽州城的二十万叶家军,更对不起九泉下的老将军。”
“对于这件事情,我很心痛,原本我以为你会跟我提些要求,但是你没有,不愧是老叶家的子孙。”
说到这里,李淳智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表情有些凝重,甚至带着些悲伤,“你不说,但是我不能当作不知道。父皇在的时候,有些事情我决定不了,但我的内心是不好过的,虽然明面上,你们叶家一直都是支持我二弟,但叶家军对盛唐作出的贡献,不可磨灭。”
“将军府的案子是冤案,我希望你能回到将军府,将老叶家的根儿传承下去。从今天开始,将军府就是你的了,天牢中关押的人也会被全部释放。我会传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幽州城的惨剧,跟将军府,跟叶家没有任何关系,全都是魔种在作怪。”
“三日之内,我会在洛阳城建一座军碑,以告慰幽州战死的将士,他们是为了盛唐的安康而死,他们死的豪气冲天,死的重如泰山,应该接受所有人的敬重与祭拜。”
“当日会举行一场祭军大典。”
李淳智沉声说完这一切,站在旁边的黄鳝已经整个人愣住了,表情更是阴晴不定,甚至有些欲言又止。将军府的案子是先帝亲自受理,亲自审判,亲自定罪,现在先帝尸骨未寒,李淳智就要翻案,这是分明就是在打脸,打自己父皇的脸,打整个皇家的脸。
甚至可以说是抽自己耳光。
并且抽的是声声作响。
私下抽完,还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抽,抽完还要建一座军碑,时刻提醒众人,这里有二十万的将士,死于非命,是皇帝的错,是朝廷的错。
黄鳝眯着眼悄悄观察,这位马上就要登基的新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静静听完李淳智的话,叶缺微微皱眉,然后轻声问道,“您是想让我今后都住进将军府?”
“不错。”李淳智很肯定的回答,“难道你不愿意吗?我听说你第一次来洛阳,就是要认祖归宗的,我可以再下一道圣旨,并且亲自为你证明,你就是叶老将军的亲骨肉。你的母亲会是诰命夫人,你可以堂堂正正的走进将军府,还可以将你母亲的骨灰从潍城迁到将军府的祠堂。”
以圣旨的名义让叶缺入住将军府,甚至亲自为他证明,就连叶缺的母亲,李淳智都想到了。可想而知,这一切肯定是早就想好的,早就有所准备。
仅仅因为叶缺救过李剑七的性命?
肯定是一方面,但绝对不会是全部。
要知道李淳智马上就会成为唐国的皇帝,日理万机,哪里会记得这种小事儿,还让李剑七亲自去天门道馆请来叶缺。并且让黄鳝在一旁稍候,先来处理叶缺的问题。
可想而知,让叶缺回到将军府认祖归宗,建立军碑,包括之后的祭军大典,在李淳智心头的分量。
叶缺微微抬头,凝视李淳智,然后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跪下谢恩,似乎这一切原本就是李淳智应该做的,谈不上谢。
李淳智倒也没有强求,甚至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见叶缺同意,便也点点头,随后转身看向李剑七,“剑七,你陪小叶在宫里转转,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拿走,阿爸特批给你,仅此一次,错过这个村,就可没这个店了。”
李剑七眼眸一亮,“说话算话?”
李淳智呵呵一笑,“阿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剑七直接抱住李淳智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拽起叶缺就跑出了养心殿,似乎生怕他反悔一样。
叶缺跟李剑七刚走,黄鳝就开口问道,“陛下,您为何如此在意这名少年?据我所知,他应该只是叶老将军的私生子。还有,修建军碑事关重大,请您一定要三思,先帝毕竟刚刚归天,朝中很多老臣都是先帝的亲信,这样做肯定会受到谴责,还是以稳定为主吧。”
转过身坐回木塌之上,李淳智的脸色终于显现出一丝忧愁,黄鳝是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培养的亲信,是绝对可以信得过的人,所以无需太过遮掩,就像是黄鳝现在就已经开始称呼李淳智陛下,而不是殿下一样。
轻轻咳嗽了两声,李淳智开口说道,“据我说知,将军府的血脉,只剩下这个叶缺了,我不在意他,在意谁?”
“这名少年代表的不仅仅是将军府,是那死去的二十万叶家军,还有我唐国上百万的将士,十大军团。这些将军可都是明眼人,父皇跟老二做的事情,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别以为可以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
“皇位稳不稳定,不是那群文人说了算的,弱肉强食,拳头决定一切,别忘了,我盛唐可是以武建国。”李淳智悠悠的说道,“我不能伤了将士们的心,就算是父皇跟老二伤了,我也要尽力弥补回来。”
说到这里,黄鳝已经有所悟。
而李淳智则继续说道,“为将军府翻案是在表明我的立场,为二十万叶家军修建军碑是在稳定军心,至于叶缺这名少年,我觉得是个人才,需要拉拢。钱家的嫡孙跟他一起创办了一个天门道馆,我觉得很有必要扬光大。”
“让全民修行?”
“如果我唐国的所有子民,人人都懂修行,人人都可以提剑斩妖魔,人人都可御剑上九天,那谁还敢入侵?谁还敢放肆?”
“吓都能吓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