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姆突然有些惊慌,但他申请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原本由一只手端着杯子,现在变成双手捧着了。
安娜是一个细心的母亲,她了解她的孩子,知道这小动作意味着什么。
“怎么了?宝贝。”
她的第二个小宝贝听到她的声音镇定了一下,回过头向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安娜看着那孩子慢慢地啜饮着果汁,猜测他是不是觉得无聊了,不过也是,阿布拉姆一直就不喜欢人群。
“帮我去拿点喝的,好吗?”安娜微笑着询问自己的小儿子。
阿布拉姆知道这是一种暗示,他可以离开一会儿,而不是被迫听这些他不感兴趣的话题。可是他现在不想离开,所以他走过去给母亲拿了一杯樱桃汁,然后继续坐着。
安娜接过樱桃汁,有些奇怪,不过她看到阿布拉姆不时地望着谢廖沙的样子,就笑了一下。
她在小儿子耳边轻声安慰道:“等你再大一点,你也可以和爸爸一起的。”
母亲以为的不对,但阿布拉姆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
“现在你相信我说得了吧?”
弗拉夏蹭了过来,她今天答应过母亲会安安分分的。她还穿了那些有好多缎带和蕾丝花边的裙子,头打理成了小淑女的样子,还有新皮鞋,穿着并不舒服,但很好看的那种。
她之前一直露出甜美地微笑,忍受着那些碰触,她的表现让母亲觉得很高兴,所以弗拉夏知道自己这会儿蹭过来也不算什么。
“他要长大了,你看到了吗,那些小孩儿,以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得花好长的时间去和他们打交道。”弗拉夏用眼神示意阿布拉姆去看那些贵族家的小孩儿。
“这会非常快,比雨后的蘑菇还要快。”她咯咯的笑着,引得那些大人们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并且都以为这两个孩子玩得非常好。
弗拉夏笑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落寞地看向另一个地方。那里的少男少女们都穿得青葱又鲜艳。
“我曾经以为我才是她的世界。”弗拉夏低声说,她真正难过的时候反而不会哭泣。
阿布拉姆可以理解她。像他们这样的孩子,同龄人总是显得有些傻气,他们需要和更大的孩子在一起,但那非常难,因为大孩子多半还在以欺负小孩子为乐趣,小部分则像是只有身体成长了,大脑没跟上,所以留给他们的选择是那样少。
弗拉夏曾经以为她的姐姐弗拉西就是那稀少中的一个人,但她现在长大了,她不能总是陪着这个小妹妹,所以弗拉夏这三个月来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
小孩子就是如此傲气和天真,他们胆大妄为,如果哪个小孩子告诉大人们世界应该是他的,那你也不要吃惊。于他们而言,得到关怀,对自己好,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阿布拉姆承认弗拉夏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儿,有些时候甚至比他还聪慧,但在这一点上,他知道,弗拉夏比他更像是一个孩子。
他很早之前就明白就算谢廖沙是他的兄长,也没有理所应当爱他的义务,可是,谢廖沙会长大,有属于自己的圈子,在这点上,阿布拉姆就像三个月前的弗拉夏一样,被事实打击得有些不知所措。
比起弗拉夏的愤恨,阿布拉姆的表现显得极为镇定。
他谁都没说,也没有流露出来,他只是在心里纠结,而这纠结让他有些承受不住,所以两个礼拜后,阿布拉姆生病了。
医生说他感染了风寒,好在并不严重,但他依旧需要休息。
“那他今晚不能去剧院了。”母亲对医生说。
医生附和:“当然不能去,夫人,我建议最好让他卧床休息。”
阿布拉姆听到了一切,他心里想要反驳,想说他可以去,但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需要休息,宝贝。”母亲怜爱地说道。
“好的,妈妈。”阿布拉姆的声音有一点点嘶哑,他答应母亲了,并且吃了药睡着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他听到了谢廖沙和母亲的声音。
“我认为最好不要。”
谢廖沙的声音有些担忧,阿布拉姆几乎可以想到对方说这话的时候,蓝眼睛被睫毛垂落的弧度给遮蔽了一点。
“他生病了,所以不能去。但你很喜欢这出戏剧不是吗?你盼望了好久。”母亲温和的声音响起。
“但我们原本计划是一起去的,他生病了。”
“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就在阿布拉姆以为谢廖沙被说服了之后,他听到对方叹息了一声,然后软软地说:“可是他现在需要我啊!”
阿布拉姆没有再听下去了,也不是他自己不想听,而是在谢廖沙那样说了之后,他的脑子里就只能浮现这句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啊,你醒了。”
阿布拉姆看到谢廖沙楞了一下后冲他微笑。
男孩儿走过来,他本来都穿好礼服了,黑白色的小西装,而且还抹了胶,看上去一切都准备好了,好像下一刻就身处剧院,聆听那些美妙的高音,但他没有。
阿布拉姆看到谢廖沙走到他的身边,并且弯腰低头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
“你觉得好些了吗?”
阿布拉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期待了很久。”
意识到弟弟的问题,谢廖沙只是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没关系呀,等你好了我们可以再一起去看。我们说好的,不是吗?”
阿布拉姆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这出戏剧,可是谢廖沙喜欢。他知道谢廖沙误会了,但是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说道:“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然后我们一起。”
等他好起来了,他会陪谢廖沙去看的。
“好啊。”谢廖沙揉揉他的头,笑容依旧。
这件事对于谢廖沙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对阿布拉姆来说,谢廖沙的微笑解决了一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