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陈贵像小学生一样, 趴桌上一笔一划写着, 然后签上自己大名,再摁个手印。
媒人见事办成,才笑了笑, 然后骂了几句饶兵无德、饶家无情的话。
媒人一走,李桂花气道:“也不知媒人收了饶家多少礼, 瞧他一板一眼的样儿。”
陈贵接话,“人家是媒人, 办事收礼这是他应得的, 你有什么好气的?”
李桂花一想到一年内要还五十多块钱就心慌。
“今年要单干,要是老天爷不长眼闹个洪灾或旱灾,连吃饱饭都是问题,拿什么还钱?”
“呸!呸!呸!”陈贵急眼了, “这还没开始干呢,你咋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瞧这些日子大雪下的,瑞雪兆丰年听说过没,没文化!”
李桂花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你有文化咋没上天呢!我意思是说,单干还不如集体呢, 靠挣工分还能存点钱,如果一年内不做新衣服,两个儿子学费也不涨,钱省着点花, 五十多块钱还是能还得上的。”
“瞧你没出息的样儿, 你忙活一年到头就是为了还清一张欠条?你没听说有的地方单干后, 不少人家卖了粮开始买砖买瓦,积累个几年,都能盖上楼房了,还差那五十多块钱吗?”
陈贵对分田到户单干很有信心,李桂花也不好再说丧气的话,“欠条的事不提,红梅的婚事咱们得操心吧,她都十九了,可不能耽搁。”
“这世上只听说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还没听说有嫁不出去的女子。你放心,这年一过,就会有人上门来提亲的。”
陈贵向来开朗自信,李桂花也只好盼着媒人上门。
*
大年初六,妹夫方卫华来了。他说他们队上的秋菊怕公婆被关着出事,她男人硬拉她去医院,打下一个男胎。
秋菊连生五个闺女,这回好不容易怀了个男胎,却被逼着去打了下来。
秋菊一家哭得死去活来,她男人兄弟几个全生的闺女,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一搞,他们家怕是没男娃的命。
李桂花听得心疼死了,“哎哟哟,计生站的那些人真不怕天打雷劈呀,为了保住铁饭碗,啥事都做得出来啊?”
陈兰芝吓得双手捂住肚子,“大哥大嫂,到时候要是查到你们这队上,我又跑不动,你们可得扶着我跑啊,跑到后面山上去!”
李桂花忙点头,“你放心,后山离得近,钻进山里啥人都寻不见。”
方卫华往里屋瞧了瞧,“红梅呢,我大姐家有一儿子,今年二十四了,我大姐听说了红梅的事,想……想让她儿子苏醒过来和红梅相上一面。”
“苏醒?这啥名字呀,听着像是总也睡不醒似的。”李桂花笑道,不过她在乎的可不是这个,“你大姐家几口人,能分多少田地?你那外甥苏醒老实不,勤快不,干活舍得下力气不?”
方卫华想了想,说:“六口人,应该能分不少田地。我大姐生了四个儿子,一个闺女都没有,苏醒是老大。他从小就勤快,干活那叫一个狠劲,长得人高马大,挑一百五十斤的担子能走上几里路。”
他唯独绕开了“老实”二字。
李桂花好奇,“那为啥年纪这么大了还没成家?”
“那个……他名声不太好。”方卫华小声说。
又来一个名声不好的!
“那还是算了吧。”李桂花一口回绝了,她的脸拉得老长,心想,扔了饶兵又找个名声烂的,还要还五十多块钱的债,那不是等着被别人笑话吗,好好的闺女,咋老给挑烂名声的男人。
要这么折腾,还不如跟了饶兵呢。
方卫华见李桂花那脸,忙说:“大嫂你听我说嘛,苏醒可从没跟哪个女的乱搞。”
李桂花寻思,所谓的名声不好,不就是那几样吗,乱搞男女关系、做贼、杀人、放火、抢劫、坐牢,这几样可没一样是值得嫁的呀!
方卫华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
他老婆陈兰芝忍不住了,说:“你大姐一家子可不带这么毁我大侄女的,苏醒成天打架斗殴,前年打群架打破几个人的头,在狱里蹲了九个月才出来。去年又打架进过派出所,这过年前还把老耿家儿子胳膊打脱臼了,幸好及时找人接上。我大侄女要是跟了苏醒,那不得一言不合就挨揍啊?”
李桂花听得心里一颤一颤的,还坐过牢啊!虽然只有九个月,那也是坐牢呀。
陈贵本以为人家是小打小闹,听说坐过九个月的牢,他突然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醒大个’呀,我听说过他,他这人无法无天谁都敢打,以后怕是要坐大牢,我家红梅嫁谁也不能嫁他呀!没想到他竟然是你大姐的儿子,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没事谁提他呀,名声又不……。你们不懂我那外甥,他不打自家人!”方卫华解释道。
“谁信啊,他连自个儿三个弟弟都打,亲弟弟还不是自家人?”陈兰芝呛道。
“他那不是管教弟弟吗,又没下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