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想起宋氏那一日的愤恨神情,便觉惊慌,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一直让盈袖她们密切注意着耿氏屋子里的举动。
只是,夏去秋来,耿氏一直都未有异常的举动,所生妍华渐渐便放下了心。
或许,那一句“你不仁我不义”,只是她在愤恨之极说出来的气话而已。
七月初,凤阳府属州闹饥荒,而皇帝一行仍在塞外,还未回京。
当胤禛的一封书信送达皇帝手中时,胤禛本人已经出去了凤阳府。早在初春那里连绵降雨时,他便担心过凤阳府的状况。虽然当时没有大规模地爆洪涝,但是如今入秋后,因为早春的雨水过多,直接淹死了大片庄稼,凤阳府的几个属州便无可避免地爆了大规模的饥荒。
胤禛一去便一月有余,不见归期。
妍华每日写的小札日积月累地不知不觉便摞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有多少张了,订起来可以直接集成一本满是深情的情话册子了。
这是进府后,胤禛第一次离府这么久。
他刚走的时候,妍华还觉得轻松,小札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没人再与她为难,也没人再看她窘迫看她出糗。每日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也没有人管。
热的时候便跟木槿要些冰块放在屋子里,或者跟耿氏在竹林下纳着凉下棋,日子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可这样的日子过了小半个月后,她却突然开始疯狂地想念那张清冷的脸,与他那张刻薄的嘴。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突然觉,每次一想到他,思念便如秋水般泛滥。
她想念他的笑——虽然偶尔会讥笑,却暗藏着宠溺;想念他的唇——虽然说话总是那么刻薄,却总是会给她温暖的吻;更想念他的怀抱——虽然他不止一次嫌弃过她的鼻涕,可是他的怀抱总是叫她安心。
是以,她每次请完安后,总是要照旧去书房里转一圈,摸摸砚台,摸摸她送给他的与子偕老石,再摸摸他常坐的那张椅子,然后会儿愣再回万福阁。
他走了一个多月统共才给她寄回来过两封信,第一封信只有两句话:想你了,婵婵。小札每日不可断,回来我会检查。
第二封信中,他依旧只写了两句话,只说凤阳府的饥荒严重,情况不乐观,只怕早回不了,叫她勿念。
她想他一定很忙,忙到连写信的工夫都是挤出来的,因为他写得颇有些潦草,第二封信中还不小心在纸张角落里沾了一丝墨汁,想他那么细心的一个人怎么会没现呢?自是太忙太累,没精力没工夫再重写了吧。
只是,第二封信之后,他便杳无音讯了。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妍华不曾想过,会有一个男人在她心中占据这么重要的地位。她每日都觉得心里空落落地缺了一块,难受得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热焐出来的这样一个毛病。可一想起胤禛亲昵地刮她鼻头、捏她脸颊,心里的难受又消停了。
她想她真的生病了,害了相思病。
这段日子,她一点都不用为小札的内容而担心了,因为她每次一感念,思绪就如潮水般滔滔不绝,写个三五张都停不下来。耿氏有几次看到她奋笔疾书,只当她在练字,走近了想看一看她的字如何,被妍华觉后,立马跟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抱着那几张纸就跳得老远……
八月下旬,十三阿哥回来了。
那一日,妍华正在离书房不远的池子边对着那一池莲花画画,却看到有人匆匆忙忙地走进了书房:“你,将这块石头送去;你们去雍华殿叫人找些四哥的干净衣物出来;我去找四嫂!都给我麻利点儿的,不得耽误!”
妍华听到声音,只以为是胤禛回来了,丢下画笔便往书房跑,远远看到十三招呼了几个人在忙碌,还没追过去,便看到他往祥和殿去了。
灵犀看她着急,忙拉住了在书房里忙活的人:“贝勒爷可是回来了?十三爷不是在塞外吗?怎么先回来了?”
那个侍卫不认识灵犀,看到她身着丫鬟服侍,不耐地甩开了她的手:“快滚快滚,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耽误工夫!”
灵犀见他说话不友善,又看到妍华着急,忙再度扯住了那个侍卫:“这是贝勒府的格格,是贝勒爷对挂记的人哦!格格想知道贝勒爷何时回来而已,你再这般不当心说话,小心贝勒爷责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