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拂开沈沅璧的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我还有心情与你开玩笑?你还是赶快去收拾行李吧!明天一早,我就派管事把你送到会稽郡的家庙去!”
沈沅璧的脸上这才真正露出惊恐来:“不!父亲,您不能这样做!”她一下子跪了下去,拉着沈昀的衣裳叫道:“父亲,我知道我错了,求您再给女儿一次机会,只要您不让我去家庙,女儿愿意嫁到贺家去!”
沈昀长叹了一声:“你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不听父母的教诲,一意孤行,到头来闯下大祸,才来求我,又有什么用处?你当初怎么不想想,我和太太难道真的会在婚事上害你不成!”
此刻站在一旁的白姨娘已经抖若筛糠,她实在没有想到,沈昀会这样狠心,竟然会直接落沈沅璧到家庙修行,这可不像沈沅钰当初被罚到庄子上,这家庙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谁知道有生之年,沈沅璧还能不能出来了!
白姨娘想也不想就跪了下来。“老爷,有什么错都是妾一个人的错,是妾没有教好七小姐,您要罚就惩罚妾吧,七小姐今年才十四,您就看在她年龄还小的份上,饶她这一次吧。您是咱们沈氏的宗子,您去与贺家说说,咱们是遭了裴家的算计,贺家未必就敢退了咱们的亲。七小姐再也不敢闹了,就安安分分地嫁去贺家!”
沈昀摇头,“她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我哪里还有脸让贺家娶她过门?”
白姨娘脑子里飞快地思量着对策,急忙地说道:“那就让七小姐低嫁,乙姓甚至丙姓都行,只别叫七小姐去家庙啊!”白姨娘也是拼了,死死抓住沈昀的袍角,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就是石人也不会不感动。
沈昀脸上也露出一丝凄然之色。“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她和裴家小子里应外合的做这出戏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想这后果是什么?怎么就没想想,她会让家族蒙羞,会让姐妹们跟着丢脸,连累姐妹们的婚事?我若是留她在建康,裴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拿此事大做文章,我兰陵沈氏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毁了这么多年的清誉!所以,七丫头非走不可!”
沈昀这番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他是宗子,就更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毁了所有沈氏女的亲事,一个女儿和一群侄女之间,沈昀只能选择人数多的那些个。
接下来,任白姨娘怎么苦苦哀求,沈昀就是不肯松口。沈沅璧已经几乎哭晕过去了。
沈沅钰虽然瞧不上这对母女,到底不是铁石心肠,有点坐不住了,就起身准备出去,哪知白姨娘却一把抱住了她的双腿:“三小姐,三小姐求你帮着说句话啊,七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就帮她求求老爷吧,老爷一向最疼你,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白姨娘力气极大,沈沅钰被她抱住了双腿,想要抽身离开,竟然动弹不得。只好温声安慰道:“这事儿不是我说就能让爹爹回心转意的,爹爹刚才和姨娘已经说得清楚,他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裴家求娶七妹妹实际上乃是不安好心,若让七妹妹留在建康,裴家必定会借此生事,让咱们沈家颜面扫地,父亲刚刚坐上宗子之位,族中以二叔为,本就有不少人对父亲虎视眈眈,若是不能当机立断处置此事,恐怕宗子之位也会不保,到时咱们整个小大房都要倒霉。”
倒不是沈沅钰比白姨娘聪明多少,实在是她比白姨娘掌握了更多的资源和信息,因此才能真正明白沈昀此举的深层次用意。白姨娘听完她的这番话,才真正感到了一阵彻底的绝望。
沈沅璧此举,其实已经让沈沅钰恨之入骨,因为沈家女孩之中,受到牵连最大的莫过于沈沅钰和沈沅舒了,沈沅钰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沈沅舒日后还要说亲,有个差点儿跟人家私奔了的庶姐,对日后沈沅舒的亲事肯定有很大的影响。若不是看着这母女俩可怜,她连这番话都不会说出来。
哪知沈沅璧听到这些话,却像是疯了一样地扑过来,将白姨娘的手扯开,尖叫道:“姨娘,你不必求她!看见咱们倒霉,她心里不定多高兴呢,又怎么会真心为我求情呢!”
沈沅钰脸都气青了,“沈沅璧,你给我闭嘴!”可真是好人难做,她绝无落井下石之心,可沈沅璧却觉得她在一旁只是为了来看她的笑话来的。
沈昀也怒道:“七丫头,你就是这么对长姐说话的吗?”
沈沅璧如今也豁出去了,大叫道:“长姐长姐!父亲的眼里除了她沈沅钰,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当初她被郗杰退婚,同样连累沈家众姐妹的名声,您还不是帮她找了现在这门亲事。为什么换了我,您就要铁了心的非要把我送去家庙呢?您就是偏心!偏心!”
沈昀怒极反笑:“好好好!你终于把憋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你也不想想,当年三丫头名声受损,是因为受了奸人迫害,我自然要为她做主。而你现在,是自作自受,这两者能够混为一谈吗?”
沈沅璧怨恨道:“我只问爹爹一句话。若是今天犯了这样错误的是沈沅钰,你还会送她去家庙吗?”
沈昀冷笑了一声:“我自然不会!因为三丫头永远也不会做出你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沈沅钰摇了摇头,掀帘子走了出去,可笑她刚才看见白姨娘和沈沅璧的惨状,还有一丝的动摇。现在才彻底地明白,她和沈沅璧之间,是永远不可能像是与沈沅舒一般做真正的姐妹的。
不一会儿,沈昀也从厅堂之中走了出来。沈沅璧这件事板上钉钉,是彻底不能更改了。不作不死,这件事她也怪不得别人。
小夫妻俩免不得上前安慰沈昀几句。庾璟年就道:“岳父大人若是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小婿,对付裴家,小婿甘愿做您的一名马前卒!”
沈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叫大将军做马前卒,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先不说庾璟年方不方便插手此事,但庾璟年的这个态度就叫人觉得受用。“听说你把太后和皇后送给你的妾室,转赠给了郗杰?”
庾璟年略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岳父大人也知道了?”
满以为他会说教两句,没想到沈昀直接道:“做得好!”随后才加了一句:“虽说是胡闹了些,不过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断不可委屈了三丫头,知道吗?”真是赤果果的护犊子啊,沈沅钰在一旁都囧了。
不过庾璟年的话更绝:“岳父大人,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了!”
沈昀叫他说得心情好了不少,不由哈哈大笑:“好好好!”看了看庾璟年又看了看沈沅钰,道:“差不多该为我添个外孙了!”
庾璟年一本正经地神回复道:“回禀岳父大人,我们正一直在努力!”
沈沅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看着天色不早,两人就辞别了沈昀和周氏乘坐马车赶回沈府。一路上,沈沅钰被庾璟年那绿油油的目光看得全身毛。沈沅钰就推了他一下:“你做什么那么看我?”
庾璟年道:“今天听岳父大人对沈沅璧的那些话,他待你可真是好,咱们是不是应该好生孝敬岳父大人,好好听他的教导呢!”
沈沅钰洋洋得意道:“爹爹对我,自然是没的说的。”
“那他叫咱们赶紧给他生个外孙子,咱们是不是也得立刻提上日程呢?”
“就知道你要说这个!”沈沅钰就啐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一天到晚脑子里就只有那点儿破事儿,能不能想点高尚的?”
庾璟年哈哈大笑:“你个口是心非的,哪一次都是不要不要的,哪一次不是被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再说了,传宗接代不是人这一辈子里最正经,最高尚的事情么?”
的确磨合过几次之后,两人再做那事儿的时候,慢慢就没有了疼痛和不适,沈沅钰也渐渐能够享受到这中间的乐趣了。别看每次她都义正词严地拒绝庾璟年的求欢,但是她的身体是十分诚实的,让庾璟年知道她不是“不想要”,而是“很想要”,每到这个时候,庾璟年就会觉得极有成就感,就像在战场上打了大胜仗一样的爽快。
只是沈沅钰脸皮多嫩啊,被臊的脸皮羞红,气得拿起车厢内的靠垫就没头没脑地打过去。庾璟年要是想躲开,沈沅钰就是动作再快一倍,也休想打中他一下,不过庾璟年却不躲也不闪。让她打了两下出气之后,才一把把她整个地搂进了怀里,他人高马大的,将沈沅钰整个圈在了怀里不能动弹。
沈沅钰除了觉得呼吸有点儿不顺畅,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其实非常的有安全感。
沈沅钰也就不动了,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庾璟年忽道:“阿钰,要不然,你真的给我生个孩子吧!”
沈沅钰吓了一跳:“你说真的?”
庾璟年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情愿,急了起来:“难道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吗?”
沈沅钰见他有些伤心了,连忙解释道:“我嫁都嫁给你了,哪里会不想给你生孩子呢?只是,我现在年纪还小,若是现在就生,我担心会有风险,况且对孩子也不好!”开玩笑呢,古代这个医疗条件,生孩子就像是过鬼门关,她才刚十五,身子都还没有完全长开呢,这个时候生,更是风险多多。
沈沅钰真是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和他好好谈一谈。因为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十五六岁就生娃,她怕庾璟年不理解,这阵子她看了不少医书,就引经据典地给他说了半天,连说带比划地解释孩子生得太早,对孕妇和胎儿其实都没啥好处。
庾璟年听得一愣一愣的。沈沅钰最后道:“阿年,咱们能不能晚点生,等上两年,到我十七岁的时候再生好不好?”
庾璟年就有些不情愿:“还要等上两年啊?两年后我可就二十二了。”这个时代的理念不就是早生贵子吗?二十二岁当爹,实在是有些晚了。不是他不心疼沈沅钰,实在是跨越了上千年的理念鸿沟,一时之间不太好沟通啊!
“二十二岁你才芳华正茂,你怕什么呢?”她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庾璟年心都要化了。最后只得投降:“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两年之后,你可不能再推脱了!”
成亲之后,他和媳妇之间的谈判,似乎就从来没有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