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萧铎心思微凝,颔道:“走,咱们出去。”
说是审讯,并不是想公堂上那样你问一句,我答一句,而是直接用王府里的法子审问,类似于宫里的慎刑司。黄妈妈先被高进忠一顿恐吓,把银子狠狠摔在她跟前,铁证如山,然后刑法没走完一遍,就倒竹筒豆似的全都说了。
沉香是如何跟她女儿在送饭时接头,如何悄悄地给银票,又如何在饭食里面先后两次下药,最后哭道:“奴婢是急着给儿子娶媳妇,缺银子,鬼迷心窍了,这全都是魏夫人指使的啊。”
高进忠冷冷一笑,“堵上嘴,等候王爷落。”
----管你为了什么原因,都是个死!
黄妈妈急于为自己开脱恕罪,慌道:“还有,还有!以前小厨房死了的田妈妈,也和魏夫人走得近,只怕当年废王妃怀孕被摔的事,和她们脱不了干系。”忍不住哭了起来,“奴婢知道的,都说了。”
高进忠回了内屋,一字不漏的全部回禀。
萧铎听了,紧紧抿了嘴,静默的低气压在空气里酵,让人感到压抑和紧张,时间一瞬,就好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
因为事情涉及到了魏夫人,凤鸾不便轻易开口,等他做决定。
萧铎的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下敲击,想起魏夫人。
那时候,因为穆氏一直没有生儿子,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母亲就把身边一个宫女赏赐到王府来。印象中,魏氏笨笨的又老实,谈不上多么好看,只是一张圆圆脸看着挺有福气的。她的确挺有福气的,很快就有了身孕,----说是避子汤失效。
母亲说,“是本宫的意思。”
即便如此,偷偷替换避子汤的人却是魏氏。她直接当着下人们告诉穆氏,说她怀孕了,这样穆氏为了贤良名声,就不好再动她。可穆氏一直被自己捧着,也并非真的贤惠能容人的,转头就告诉了自己。
当时自己想着,那么多年都等了,就再给穆氏一点点时间罢。
----让魏氏堕了胎。
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那种滋味儿不好受,特别是每每想到那个成形的男胎,如果生下来,就会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他会喊自己父王,会淘气,会跟着自己学习骑马射箭,长大了,应该也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哪个女人不想早点怀上子嗣呢?为了这个,也就没有再责怪哭得眼睛红肿的魏氏。
这么多年来,魏氏一直都表现的很温顺、很老实,胆小如鼠,----却没想到,先是对穆氏下手,继而又对阿鸾下手!谁给她的胆子?!
“王爷。”凤鸾见他沉默太久,额头上青筋直跳,忍不住开口道:“这只是黄妈妈的一面之词,还得审了沉香,才算是证据。”不是要为魏氏开脱,而是要她死得完全没有冤枉的可能,才能彻底在王府里抹去痕迹。
萧铎忽然站起身来,沉声道:“本王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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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妈妈的女儿小雀儿神魂皆失,完了,全完了。
当初就劝母亲不要接那几百两烫手银子,她不听,非要自己去做,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现的。结果呢,王妃娘娘的人直接查到家里去,抄了个底儿朝天,母亲受刑不过全都招了。
“好生办,办得好了赏你一个痛快,办不好,叫你生不如死!”
小雀儿想起高进忠阴恻恻的叮嘱,身上抖了抖,然后来到暗香斋,递了一把铜钱给门上小丫头,“我有急事找沉香姐姐。”
不多会儿,沉香脸色不悦的走了出来,“不是让你没事儿别过来吗?有什么话等送饭的时候说不行?”
“姐姐。”小雀儿一脸焦急,“咱们到僻静的地方说话。”把她引到一个偏僻的花窗旁边,急道:“不好了!今儿我哥哥来送信,有人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别是王妃娘娘现什么了吧。”
“胡说!”沉香一声呵斥,“你们别自乱阵脚!好端端的,无凭无据王妃怎么会怀疑你们?别听风就是雨的,都稳重点儿。”
“好吧,回去我跟家里说说。”小雀儿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不过,沉香姐姐你也跟魏夫人说说,回头多上几柱香,去去冤孽,免得大家惹祸上身。”压低声音,“另外还有一件事,还有我哥娶亲差点银子,夫人……”
“你想狮子大开口?”沉香怒道。
小雀儿撇了撇嘴,“外头风言风语闹得厉害,现如今可是都在隐隐指责王妃,魏夫人已经如愿以偿,我们家里的人却还在担惊受怕,赌着命,难道不该多得几个担风险的银子?不然的话,万一胆子小吓坏了,说漏了嘴就不好了。”
“大胆!你……”沉香咬了咬牙,却不敢和她对吵,万一真的有什么流言传出来就不好了,强忍了气,“我进去问问夫人。”
魏夫人听了小雀儿的要挟,不由皱眉,“怎地这般难缠?”冷笑道:“告诉他们,若是走漏一星半点儿,我这儿固然不落好,他们也一样是个死!我就不信,他们敢不要命了。”
不过想到凤鸾已经被外面的人给惦记上,麻烦不断,又觉得之前的银子花得值,为了安抚黄家的人,免得他们狗急跳墙,从抽屉里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拿去!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把人给我哄住了。”
“是。”沉香赶紧揣了银子出门,想着等下先吓唬一下小雀儿,再给她甜头,赶紧把事情给抹过去。她没想到的是,这五十两安抚银子一给,就把魏夫人谋害凤鸾的罪名证实了,等着主仆二人的唯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