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天来一剑斩灭了布达拉的掌中佛国及其中的法相金身,便也预示着无论是世俗中大胤与廓拓两国之争,还是修行界佛道两教之争,都大局已定接近收官。
密宗一脉僧人们做事倒也干脆,当场便带了布达拉遗蜕直接返回乌斯藏,完全没有再理会此次扶植的廓拓一方。
按照先前的赌约,如今的迪古元弘便该向大胤请降、割地、称臣、纳贡,但他也是一代雄主,如何甘心就此承认自己彻底失败?于是连一句交代也没有,便率领大军撤回草原深处,打算凭着地利之便再与大胤周旋一番,不求反败为胜,最起码也要拖得大胤军疲不能兴,主动撤离草原恢复原来两国对峙之局。
对此禹天来却不再关心,他与许仙和戚宝山打过招呼,先送走了此次前来助战的众多修士,然后自己也带着弟子门人返回了钱塘县。至于俗世之中的事,自然还是交给俗世中人来处理,何况他对于许仙和戚保山这对门人都有十足的信心。
许仙和戚宝山也确实没有辜负禹天来的信任和期望。两人仍按先前的分工,由许仙镇守后方策应,戚保山则统帅大军出征。在接下来的三年中,戚保山率军三入草原深处,大大小小亲历数百场战役,终于给他抓住一个机会,在确定了迪古元弘汗帐所在之后,凭借一支万人轻骑千里奔袭,一举全歼迪古元弘的王庭亲军,将迪古元弘及其王庭重臣尽都生俘而归。
没有了迪古元弘的铁腕统治,草原各部族立时重新变成一盘散沙,在戚保山派出的七路精兵的扫荡之下难以立足,有的选择了投降归附,更多的则纷纷迁往更北方的苦寒冰原,在那片常年覆盖冰雪的荒原上日复一日地消耗着自己的人口和物资,一步步走向衰弱与覆灭。
在边境上奠定最终胜局的同时,大胤国内的形势也彻底稳定下来并呈现蒸蒸日上之势。崇正帝又能力更有野心,立志要以此次与廓拓的大战为契机,建立远迈祖辈的不世伟业。在全力调配兵源物资支持前方战役的同时,他又接着新君即位除旧布新的机会,大刀阔斧地整顿吏治,将以梁王为的一班早无进取之心的老臣尽数淘汰,换上一批才干卓越的少壮英才。
这些少壮官员进入朝廷之后,与励精图治的崇正帝一起大展拳脚,使得新接手的大胤江山不仅没有因战事而凋敝,反而愈地兴盛繁华。
在众多少壮官员之中,以新科状元身份步入仕途的许士林表现尤为出色。他虽贵为秦国公许仙独子,却并未依靠父亲的庇荫,甚至拒绝了吏部安排他往西北父亲地盘就职的任命,主动请求前往正有海寇为乱的东南沿海的一个小县城担任县令。
此后数年内,许士林便从这个已被海寇祸害得千疮百孔的小县城为起点,凭借着毫无花假的卓越政绩步步高升,直到入京担任吏部侍郎,手掌铨选天下官吏的实权。
如今大胤在北方的战事终告结束,崇正帝传旨召许仙、戚保山等一干有功之臣入京接受封赏。
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大家预料此次回朝后必然会顺理成章地封王并执掌相位的许仙竟上书请辞,而且是要辞去所有爵位官职,以一介白衣之身返回钱塘县,重操悬壶济世的旧业。
此等千古未有之奇事引得朝野一片哗然,崇正帝甚至有些怀疑许仙如此说是否是以退为进,想要谋求更大的好处。知道许仙入宫与他密探一次后,他才终于放下心来,带着些无比复杂的心情下旨同意许仙的辞呈。
为了酬谢功成而弗居的许仙,崇正帝颁下特旨,令许士林与自幼便有婚约的李碧莲择日完婚。后来又想着索性好事成双,便将最心爱的怀瑾公主许配戚保山,使两对新人在同日完婚。
许仙参加了儿子与师侄的婚礼之后,便与妻子白素贞轻车简从离了京城回转钱塘县,先到太玄观拜见了禹天来,后便回转老宅住下,自己开了一间医庐,每日里行针施药治病救人。他做了这许多年官,医术不仅未曾放下,反而愈精湛神妙,每每药到病除着手成春,俨然已是一位国手级数的神医。
如此一年年过去,不知不觉许仙已到期颐之年。这一天容貌仍如四十许人、全然不似百岁老者的许仙将数年前已经告老还乡的许士林和许多儿孙唤到堂上,说自己大限已至,从容交代了一些身后之事,随即便端坐着含笑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