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盘坐的药师真人抬手指向天顶。那真空中的火球垂下一道火瀑。
下方婆娑无忧院的森林整个晃了一下。火瀑被他单手托住,好似举着一把倒悬的巨大赤剑。白眉男子又一手从火瀑中捏出十二团燃烧的灵芝模样火焰。举瀑之手一抬,火瀑又卷回了火球之中。天球隆隆转动,火球逐渐消失。真空恢复了宁静。
我一下明白过来,那火球正是我们昆仑开宗来传承至今,拥有造物之能的九转法宝造化鸿钧被释放的真形,这十二团灵芝焰是从神炉分出的神焰。
“你些微道术,去世俗人不过五十步和百步之别。以求飞升而言,你亦是负重驽马,希望渺茫。我也不轻传你道,你在十个月间先用这十二团灵芝焰把九种丹药都炼一葫芦,每葫芦都至上上品,我再让你和殷元元一道用造化鸿钧炼宝。”
那药师真人口气极大,我心中不悦。论道超越他的返虚祖师不知有多少,论神通我也自负能和他的亲传弟子一战。忒瞧不起人了!
我未及按捺心中不服之气,树上的药师真人扣指把十二团灵芝焰弹向我。我心中警兆陡生,那神焰已不是相隔数万里的投影,而被他径直从数万里外瞬时挪移到镇妖塔中!烈焰汹涌肆虐地扑向我。
“师尊飙了,你瞧不起他,有的苦头吃了。”殷元元急取真灵幡,幡化作一堵水银似的墙面,把他隔在一边,人从通透的墙后围观我的应变。
我捏雷法总纲迎上第一枚灵芝焰。我手与神焰相触,正要把它擒下,却立刻暗叫不妙。那焰似火非火,全不在总纲已有的涵盖范围,我一时无法洞察。才愣神间,神焰就像潜水那样过了雷障。我探手化成的雷障还在,雷障后我探出的手却一下烧个干净,灵芝焰还不依不休地往我手臂上扑!
“驯焰不成,还要炼丹!哼!”白眉道人的投影嘲讽。
不说撕心剧痛,这也是我出道以来的奇耻大辱,雷法总纲竟也有守不住的焰火!雷障被神焰如入无人之境。如是真实对敌,我怕一个照面就被杀死了。
银蛇剑出,我封了躯壳触识,把灵芝焰缠绕的自己一臂斩断。那朵灵芝焰一涨便把我的金身手臂吃尽,顺势跳下我的银蛇剑尖。
我急催双龙剑灵抗衡,银蛇剑染成两截颜色。大半截还是紫电周匝,自剑尖向下的小半截却全被熏染赤色。不过这枚神焰的攻势却被止住了。
这枚神焰一跳离剑,其余神焰接踵而至。它们的灵性智慧比寻常金丹还要高明,速度也是迅猛无比,眼看就要绕成一个困死我的焰阵。我幻出风雷十翼,挥开银蛇剑扫去。
轰隆一声,我释放开银蛇剑的真形。我一手持得不再是剑,而是两柱光那样的龙形雷鞭,狂抽十二枚神焰。那神焰也相应化成十二条火龙,漫空游动。我的两柱光鞭每次交叉,二气相汇,也生出一枚枚太极雷珠了,挟着雷鞭狂舞之势反弹向诸火龙。神雷和神焰在婆娑无忧院的投影中对轰,紫雷和红焰皆慢慢转成纯青炉火之色,到了最后连颜色也一点没有,只有无形的焰力和雷力焦灼相持。无忧院开始变得大摇大晃,虚实不定起来。
“师尊,你说我闹事,我看您老再下去,到要把外面的镇妖塔摇晃,弄出点缺角来了!”殷元元叫苦。
药师真人双眉一翘,手往下抚。婆娑无忧院不再摇晃,又重新清晰起来。
我却在此时跨上了一条神焰火龙的背脊。相抗一阵,神焰在我的心中,渐渐明朗起来,凸显出一个轮廓:
神器中都蕴含了大道。九转诸神剑蕴含了道杀伐一面的劫力,要把诸形都抹成无。这造化鸿钧的神焰却是道生化万物的一面,是把无熔铸成诸形。我本不该用雷法去和神焰死拼,当如驯服烈马,鞭刑为辅,交流为主。
两世以来的道法领悟在我心头划过一道电光。杀伐一面外,我的雷法总纲衍生诸形的一面渐渐推演出来,各种控御和驱遣雷火的心法不断升华融汇,终于现出一道崭新的御灵心诀。
我捏雷法总纲的泽山咸诀,印在胯下火龙上,神焰之灵与我神念相触。我把泽山咸诀向焰灵直接灌顶下去。易道,咸者为阴阳互感,泽山咸诀是我借阴雷法和水雷法的框架提炼。那焰灵受我念想滚出的雷法熏染,忽地变形,化成我胯下一匹火麒麟,载我反杀向另十一条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