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没见到任秀和在昨夜的追击当中对繁表姐的紧张与爱护之情。”曲清幽把头搁在丈夫的肩颈处,不过丈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古代男人对妻子的贞操观念很深,任秀和也许可能不在意繁表姐是嫁过人的,但不代表他不会介意繁表姐肚子里的孩子。她伸手把丈夫的脸扳向自己,看着他那双墨黑的眼珠子,“闳宇,若我有繁表姐那样的遭遇,那你还会要我吗?”
罗昊看着妻子眼眸中的认真,嘴角一勾,反身把她压在身下,“娘子,胡说什么呢?你这假设根本不成立,要记得你嫁给我时还没来得及去嫁给别人?”
“我只是说如果?”曲清幽仍旧执着地问道。
罗昊怔愣了一下,看到妻子的认真,然后也认真地道:“会,清幽,因为你是我喜欢的女子。”
曲清幽微微一笑,“任秀和为什么不能接受那样的繁表姐呢?若是真心喜欢,他就会有所行动。”
罗昊伸手捏捏她的俏鼻,“说话偏喜欢拐着弯儿,你说的没错,任秀和若有心,这两天内一定会有所行动。”他的眼睛微微一眯,“我会派人紧盯他的一举一动。”
“若我猜错了他,那就要找别的理由让姑姑答应帮忙。”曲清幽道,“大舅父一人做的恶,不应该由那些无辜的人来承担。”她想到回程途中见到被抓的唐氏族人,若是又来个满门抄斩实在太血腥了。
“唉,清幽,你的心实在太软了。”罗昊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妻子的眼眸道,“清幽,唐家的事情别让母亲知道,她现在中风的状况还没有好转,免得又刺激了她。”
曲清幽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放心,我一早就吩咐了,不许任何人透露唐家的事情给婆母知道,而且我安排李姨娘与大姐儿住在婆母的院子,她看着大哥的血脉,兴许病情会好得快一点。”最后的话已经是安慰了,据荣大夫私下与她说,唐夫人能恢复语言的功能就是万幸了,至于再站起来行走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这样就好。”罗昊吻了吻她的脸颊,动作越来越过火,不愿过多的提及母亲,毕竟妻子已经够包容母亲一切无理的行为了,这也是他深深地喜欢妻子的原因。
曲清幽轻轻吟哦出声……
突然,外头传来周嬷嬷的禀报声,“二奶奶,管事娘子们有事要禀报。”
曲清幽闻言,正要推开丈夫起身穿衣服,罗昊一把压住她,朝外头的周嬷嬷喊道:“二奶奶现在不得闲,让她们在外面等。”然后又低头亲上她的红唇,不让她有机会说反对的话,游移到她的耳边吸吮,“娘子,好好地喂饱我,我才有精力好好地为你办事。”
曲清幽伸手轻捶了一下他的阔背,然后娇媚一笑主动纠缠上去,顿时,娇啼莺喘声此起彼伏,檀木大床微微晃动。
天牢,杨夫人看着绻缩在一旁的徐繁,想到这儿媳妇做的好事,还有昨儿夜里居然不知耻的与男子抱在一块,心里就气忿不已,散乱着头起身一步一步靠近儿媳妇,伸手想要抓住徐繁的头痛打一通出出气。
徐繁却眼明手快地捉住杨夫人的用腕,“婆母,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杨夫人大怒道,“你说,你怀的孩子是不是唐家的,还是你一早就勾结了奸夫要害我们唐家?”
“唐家落得这么个下场都是公爹害的,与我何干?再说我也很希望我怀的孩子不是你那个龌龊至极的儿子的,可是老天爷偏偏不开眼。”徐繁也恨自己为什么就怀了唐定康的孩子。
“你!”杨夫人想狠狠地教训她,扬起手中的巴掌就要扇下去。
徐繁的另一只手又抓住她,“婆母,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想耍泼?”说完,用力把杨夫人推开,以前念她是婆母,她还会给她留几分薄面,可现在这样还留什么面子?
杨夫人顿时就跌倒在地,眼睛凸出狠狠地瞪着徐繁,想要爬起来,可无奈刚刚那一跌撞到了腰,忍不住痛哼一声,从小到大,她何尝受过这份罪?越想越难受,忍不住痛哭出声。
徐繁看不过眼,上前把杨夫人扶了起来,冷着面孔道:“婆母,大家都没有多少天好活了,还不如就此消停消停吧。”
杨夫人没有看向儿媳妇,只是一味的痛哭。
徐繁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虽然这孩子是那个该死的兔子丈夫的,一想到这孩子没有机会出世看一看初升的太阳,心里就会难过,低声喃道:“孩子,娘对不起你,下一次你投胎要选对人再去,知道吗?”
突然,牢房的大门打开,狱卒进来,面无表情地推着徐繁出去,“出去,大人要见你。”
徐繁愣了一下,谁要见她?眼看狱卒又要来推她,忙道:“我自已会走。”她跟着狱卒进了一间小屋子里。
“大人,你要的犯人已经带到了。”狱卒朝那背对着他的人道。
徐繁一看那背影就知道是谁了,只见任秀和转身两眼紧盯着她看,挥手让狱卒出去。等到屋子的门关上之后,他才快步向徐繁而去,伸手揽她在怀里。“你等着,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徐繁有几分感动,从被关在这里开始,这话是她听过最动听的话,“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任大人,你还有大好前程,不要因为我而被耽误了。”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更何况现在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值得,我说值得就值得。”埋在她的秀内的任秀和道。
徐繁伸手轻轻地推开他,“任大人,我真的不值得你为我付出。”低下头,她不想看到他待会儿的失望表情,艰难地开口,“我怀孕了。”
任秀和闻言,原本要说些安慰她的话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两眼圆瞪地看向她的腹部,那儿怀了唐定康的孩子?
徐繁苦涩地笑了一下,这个曾经她盼了无数次的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若她没有这个孩子,也许她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任秀和的爱与帮助,但是她实在不能欺骗他,“任大人,你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她抬头看着任秀和那瞬间没有表情的脸。她的爱情昙花一现就结束了,转身欲走。
任秀和伸手抓住她的玉手,看着她转头看向他的清明眸子,嘴唇翕动,可却不出声音,他该说什么?说他不介意她怀着别人的孩子,那是见鬼的话,他是个大男人,怎么会不介意意中人怀了别人的孩子?
徐繁见状,苦笑了一下,伸手拨开他的手,转身就拉开屋子的门,朝原先关押的牢房而去。
任秀和急忙冲出来,只看到她那一抹倩影越走越远,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地捶打着厚厚的墙壁,老天为什么这样捉弄他?痛苦地闭目了半晌,他才睁开眼眸,招手让一旁的狱卒走近,吩咐他把徐繁另外单独关押起来,还有吃食要尽量丰富一些。
狱卒不敢多问,急忙点头哈腰地应了。
任秀和奔出天牢,在皇宫里快步乱走,想到徐繁居然怀了别人的孩子,他的内心就有说不出的痛苦,不择目标的乱走,却不小心撞上一个太监。
那个太监大呼一声正欲做骂,后来定睛一看是任秀和,他是御书房侍候的太监,常在御书房见到他,于是笑道:“任大人,怎在宫里随意乱走?”
任秀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这堆满笑容的太监,随口道:“公公哪去?”
“御书房的朱砂用完了,皇上正要用,小的这不赶紧去取,免得耽误了皇上的正事。”太监笑道。
任秀和知道皇宫里的太监都是得罪不起的,于是拱手道:“公公有事先忙。”
太监笑了笑,然后扭着屁股就走了。
任秀和脸上的笑容一收,想到皇帝要用朱沙,莫不是对唐家谋反一案已经有决定了?他手中的拳头紧握,想到徐繁因此而死,他的胸口有止不住的疼痛,多少年,这是第一个闯进他心里的女人,突然之间对她怀孕的事倒不是那么在乎了,想通了之后,他毅然地转身向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里,永安帝看着那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眉尖紧皱,不悦地道:“秀和,你是朕栽培出来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定阳跟朕说你办事有些不牢靠,朕还不信,你怎么会做出这种有悖礼教的事情?”
“皇上,臣虽然当时糊涂,但是也是情之所至,所以才会做下这有违礼教的事情来,现在那徐繁怀上了臣的孩子,还请陛下开恩,赦免她的死罪。”任秀和低垂着头道。
定国公府,曲清幽正处理完了日常事务,正要给吴进家的吩咐一些该注意的事情之时,周嬷嬷就进来禀道:“二奶奶,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刚有人来禀报说,国公夫人晕过去了。”
曲清幽愣神了一下,这婆母的病情不是有所好转了吗?怎么又晕过去了?于是道:“让荣大夫去看过了吗?”
“已经派人去找了,二奶奶要不要备车过去看看?”周嬷嬷道。
曲清幽这才下炕穿鞋,道:“我这就过去,对了,你让钟嬷嬷去问一下婆母院子里的丫鬟,看看有没有人说了什么话刺激婆母了?”除此外,她想不出唐夫人因何又受到刺激了?
周嬷嬷应了声是。
曲清幽这才坐上骡车前往唐夫人的院子,到了之后,她急忙下车,就着丫鬟掀的帘子进了里屋,屋里的药味很浓,荣大夫早已先到一步给唐夫人施针,她上前道:“荣大夫,怎么样了?”
“二奶奶,情况不太好,国公夫人这回中风的状况很严重,看来半身不遂是注定了的,吃再多的药与施针也不会有效。”荣大夫叹息一声道。
曲清幽这才看向那躺在床上的唐夫人,叫唤了两声,可是唐夫人都没有反应,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有泪水流出,她忙拿帕子给她擦了,吩咐荣大夫再看看,然后开张单子。
曲清幽挑帘子出去后,冷着脸坐在炕上,朝刚进来的钟嬷嬷道:“怎么样?可有查出那嘴碎之人是谁没有?”
钟嬷嬷摇头,道:“二奶奶,老奴都问了,但所有人都说没敢把宁国公府生的事情透露给国公夫人听。”
曲清幽听完后,放下茶碗,然后又道:“去,把这院子里的下人都给我召来。”
唐夫人院子里的下人都惴惴不安地鱼贯而进,行了礼之后,站在一旁。
曲清幽看了一圈这些人不安的脸,道:“你们当中有谁敢罔顾我的命令,把宁国公府出事的事情说给国公夫人听的?”
“婢子(老奴)没有。”一众人都跪下来,满脸惊惶地道。
曲清幽细细看着她们的神色,确又不像说谎的样子,看来是有人到婆母的院子里来乱嚼舌根了,她心中已经隐隐知道是谁了,于是道:“今儿个安姨娘可曾来过?”昨儿她就下令不准罗阙的其他姨娘到唐夫人的院子里来,尤其是这个安姨娘。
侍女们都摇头道:“婢子们没见到她来过啊。”
没来?
曲清幽皱眉正欲再问,然后眼角余光看到李姨娘若有所思的神情,于是道:“李姨娘,你有话不妨直说?”
李姨娘嗫嚅着嘴唇,道:“昊二奶奶,婢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姨娘怀里的大姐儿却突然奶声奶气地道:“我见到一个很坏的女人在祖母的床前说话,然后祖母就晕倒了,那个女人就又偷偷溜走了。”
曲清幽看了眼李姨娘,然后朝钟嬷嬷道,“去,把安姨娘给我唤来。”然后招手让大姐儿走过来,抱着她坐在膝上,“李姨娘,大姐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姨娘见女儿说了出来,道:“大姐儿和我说过这事来着,但我没亲眼见到,那会儿我正准备要去给国公夫人盛药,只有大姐儿陪在国公夫人的床前。”
“大姐儿,待会儿人到了,你就指出来给婶母看看,知道吗?”曲清幽道。
大姐儿乖巧地点点头。
安姨娘有些不安地被人带来了,看到坐在炕上的曲清幽以及她怀中的大姐儿,强笑道:“昊二奶奶把我找来有何事?”
曲清幽板着脸道:“安姨娘,你是不是在婆母面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没,没有,昊二奶奶可别冤枉我。”安姨娘摆手道。
“大姐儿,那个很坏的女人是不是她?”曲清幽不理这安姨娘的话,问着怀里的孩子道。
大姐儿一看到安姨娘,道:“就是她,是她不停地与祖母猛说猛说,祖母才会晕倒的。”
“昊二奶奶,一个孩子的话岂能尽信。”安姨娘辩道,她当时刺激唐夫人的时候,就是只见到大姐儿一人在屋里,所以才会抓着那个机会大说一通,想到那蠢笨如猪的唐夫人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出身比她高,所以看不起她吗?现在倒好,她哪还是什么公候千金?宁国公府已经完全垮台了,从此在七大世家里除名。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她的机会。
“安姨娘,你不过是半个主子而已,大姐儿却是大伯的遗孤,她说的话自然有份量。”曲清幽冷声道。
“昊二奶奶,你难道现在想要冤枉我吗?”安姨娘怒声道。“就凭一个孩子的话?我不服。”说完,把脸撇向一边。
“放肆。”曲清幽大喝一声,怀里的大姐儿被她吓到了,顿时扭动身子,她忙安抚了一下孩子的情绪,然后交回给李姨娘,让她带孩子出去,然后站起身看着安姨娘那有些心虚的表情,“安姨娘,以往你有些出格的事情,我也没和你计较,念着你是四姑奶奶的生母,可我昨儿特意派人跟你说,不要到婆母的院子来嚼舌根,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昊二奶奶现在说什么都行了。”安姨娘强词夺理道。
“这件事只要我认定了就行,也好,你要心服口服,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钟嬷嬷,去审问一下安姨娘院子里的下人,告诉她们要留在国公府就要说实话。”曲清幽道。
钟嬷嬷急忙点头出去了。
安姨娘脸如死灰地看着正在悠闲喝着茶的曲清幽,一直以来她仗着罗阙的宠爱,所以在定国公府里除了穆老夫人她害怕之外,其他人她还真没太放在眼里,就连唐夫人这正室,她也只是在罗阙的面前做做恭敬的样子而已。
没一会儿,钟嬷嬷就带着两个脸肿的丫鬟进来,死鱼眼亮道:“二奶奶,这两个贱蹄子已经招供了。”
安姨娘这回狠地坐在圆椅上,道:“昊二奶奶,就算现在是你当家,可你也别忘了,我还是你公爹身边的人,你还没有资格处置我。”
“安姨娘,这儿有你坐的资格吗?”曲清幽微微一笑道。
安姨娘一愣,然后就看到钟嬷嬷把她拉起来,然后让人把圆椅给撤了,“昊二奶奶……”
曲清幽打断她的话,道:“别以为你是公爹身边侍候的人,我就拿你没办法?现在府里执中馈之责的人是我,原本你安安份份的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可你这次刺激的却是婆母,就算这事你找公爹说,他也不会偏帮你。”
安姨娘脸色涨得通红,这曲清幽这回看来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她了,枉她以前还在罗阙面前说她的好话,即使她当时说好话一来是为了与唐夫人唱对台,二来是想巴结一下她。
曲清幽看着吴进家的道,“吴嬷嬷,把侍候安姨娘的下人都换了,还有通知账房,安姨娘的月俸停三个月。”然后又看了看唐夫人院子里的下人,这群下人看到主子成那样了,居然也办事不力,于是又道:“还有婆母这院子里的大丫鬟都换了,换些认真当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