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雅诗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若老祖母两脚一伸,那么谁也拦不住罗昀抬那贱妾当平妻,听到明月那平板的声音道:“昀三奶奶,请回吧。”
她也不好意思多呆,拉起女儿连话也没说转身就出了去。
罗泷在背后道:“真没礼貌,娘,你常教导我们要有礼貌才会人见人爱,我看三婶母这么没礼貌,三叔父是不是很讨厌她?”
罗莹雪敲了敲了他的头,“那还用说。”
在外头还没有走远的殷雅诗听着这童言童语,顿时被气得要吐血,咬了咬嘴唇回头狠狠地瞥了一眼那帘子,然后牵着女儿的手往前走,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她的小腿被东西击中,小腿一麻,她顿时就失去平衡,前脚踩上了裙子,“嘶”地一声,她被裙摆一绊,顿时就摔倒在地,“啊!”地惊叫一声,半边裙子都撕烂了,露出了里头的亵裤。
“娘。”罗莹玉急呼道。
罗澈与罗瀛对视一眼,然后朝外头的明铛看了一眼,明铛会意地点点头,假意上前搀扶殷雅诗,悄然地把那块金倮子拾起来,“昀三奶奶。”
原本正要抱起摇篮里的小儿子,突然听到殷雅诗的惊呼声,朝自己的几个孩子看了一眼,然后急忙掀帘子出去,看到殷雅诗一脸狼狈地爬起来,道:“三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罗澈领着几个弟妹出来,上前状似关心地道:“三婶母,你怎么了?”
罗泷指着殷雅诗露出来的亵裤道:“三婶母,你走光了,三婶母你好笨哦,硕硕走路从来都不摔跤,你这么大了还摔跤?”说完,这小人儿摇了摇头。
罗莹雪又敲了一下罗泷的头,“硕硕,三婶母那是不小心的。”
罗泷一副受教的样子,“哦!”了一声。
罗瀛没有出声,却是圈着手点头表示赞同。
殷雅诗从地上爬起来,涨红着一张脸,道:“是有东西击中我的小腿,我才跌倒的。”
曲清幽奇道:“三弟妹,你说有东西击中你,我可没见地上有何东西?”
殷雅诗脸红地在地面上看了看,地面上一尘不染,什么东西也没有?“怎么可能?”她喃道,然后转头狠狠地看着那几个小孩子,会是他们搞的鬼吗?
罗澈摊手严肃道:“三婶母,你自个儿走路不小心,可别随意诬赖别人。”然后又威严地朝明月及明铛看去,“明月姨,明铛姨,可是你们?”
明月和明铛急忙道:“我们都在前面引路,昀三奶奶可以作证的。”攻击是从后面来的,她们在前面是不可能做到的。
罗莹雪道:“三婶母,小小没说错,你就是走路不小心。”
“我大姐说得对,三婶母要怪就怪你这么大的人走路还比不上硕硕一个四岁的孩子。”罗泷道,小脸上一派的天真无邪。
罗瀛再一次莫测高深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曲清幽没有作声,任由自己的这几个孩子去处理,不过看来她这几个孩子可不好惹,殷雅诗那阵红阵白的脸色就可见端倪。
殷雅诗气得用手指着那几个状似一脸真诚的孩子们,“你们!”她没有实质的证据能证明这几个孩子攻击她,况且她也认为他们没这本事,但是这几个孩子的态度让她气得快要得内伤了,伸手抓着自己的女儿,道:“我们走。”
曲清幽凉凉地道:“三弟妹不换身衣物再回去吗?”
殷雅诗硬梆梆地回了一句,“不需要。”这儿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明月送客。”曲清幽也不挽留,转身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道:“你们跟我进来。”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乖乖地跟着母亲进了暖阁,然后听话地站在她面前。
罗澈是长兄,知道瞒不过母亲,为了不连累弟妹们,于是不待母亲话,急忙上前一步道:“娘,是我掷金倮子,三婶母才摔倒的。”
罗瀛也赶紧放下圈着的手,恭敬地道:“娘,我是帮凶。”
“娘,小小也是。”罗莹雪身为长姐,自认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罗泷上前巴着母亲的裙摆,“娘,硕硕讨厌那个三婶母。”
这几个孩子团结一致的样子,让曲清幽心里感到异常的安慰,但是若她态度软下来,他们去欺负其他无辜的人那就不是她希望的,“往后可不许随意作弄人,要不娘知道了可不会轻饶你们。”
罗澈等几个年纪大的原本以为母亲会骂他们一顿,谁知却只是轻飘飘地说教了一句,聪慧的他听明白了母亲的言外之意,顿时大喜地道:“是,娘,孩儿知道了。”
“是,娘。”罗莹雪与罗瀛也赶紧笑道。
至此,这三个年纪大点的孩子才放松下来,迅速地坐到炕上,吩咐丫鬟们端上吃食。
曲清幽的美眸瞄了一眼几个又故态复萌的孩子,沉声道:“谁准你们坐到炕上的?”
罗澈等几个孩子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急忙爬下炕,又站成一排。
“娘,你不是不生气了吗?”异口同声地问道。
曲清幽突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笑道:“娘是跟你们开玩笑的。”
“娘,你吓死我们了。”孩子们呼了一口气道,然后才慢慢地爬上炕坐着。
曲清幽朝周嬷嬷下着晚膳的菜单子,看着周嬷嬷笑着退下去之后,这才边喝茶边道:“这次娘就不追究你们了,不过往后可不能仗着自己会功夫就欺负老实人。”
“娘,是那三婶母有欠教训。”罗莹雪道。
“娘,我好讨厌那个三婶母。”罗泷仗着自己年纪小爬到母亲香香的怀里坐着,得意地看着对面那几个年纪大的哥姐们,引来嫉妒的目光,小脸更是得意。
没一会儿,睡在摇篮里面的罗涛哭了出来,曲清幽这才把罗泷放到一边,起身下炕去抱起那哭着的小婴儿在怀里哄着。
罗澈、罗莹雪、罗瀛都一脸奚落地看着罗泷,罗泷面子上挂不住,小男孩顿时昂着头,道:“我是哥哥,让让弟弟是应该的。”
“哦,哥哥。”几个大孩子嘲笑地重复了一遍。
罗泷的小脸更挂不住,捻起一块曲奇饼在嘴里使劲地嚼着,然后又嫉妒地看着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弟弟,怎么他又不是最小的?
曲清幽回头看着这几个孩子,摇摇头笑了出来,笑容里尽是暖意,有爱的丈夫与一群可爱的孩子,她觉得她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另一边厢的殷雅诗遮遮掩掩地下了骡车,心里懊悔不已,都是她好强拒绝了曲清幽的提议,现在这副样子被院子里的丫鬟仆妇看到岂不是贻笑大方,拉着女儿的手进了院子,想快点穿过回廊往正房而去,却看到一旁的花丛间,罗昀正在给那个庶出的女儿罗莹爱推着秋千,而那贱人却抱着儿子坐在一旁含笑地看着,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睛。
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样子,她拉着女儿上前喝道:“罗昀,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正妻?”
罗昀几人的笑声顿时就停了下来,均回头看着殷雅诗那喷火的双眼,罗昀脸上的笑容一收,把大女儿扶下秋千,道:“娘子,我们进屋去吧。”好男不和女斗,他躲还不行。
姜姨娘温婉地应道:“是,夫君。”然后抱着儿子起身就要往屋子里而去。
殷雅诗听到这姜姨娘说什么夫君,心里就来气,伸手就要甩这贱女人一巴掌,“夫君是你这个贱人配喊的吗?”
罗昀眼明手快地上前抓住她那欲挥下来的巴掌,冷声道:“娘子,带孩子们进屋。”
姜姨娘忙带着儿女准备离开,在回廊上走了有一段路之后,她才回头看向那对争吵的男女,殷雅诗始终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不过正因为这样才给了她遇上罗昀的机会,不管别人曾经说过他是一个怎样的浪荡子,她都不会介意,因为她永远记得是这个男人给了她重生,也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罗昀与殷雅诗这对怨偶正彼此瞪视着对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睃巡了一遍,嘲笑道:“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江南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我看伎子也给你强得多。”
“罗昀,你就要这样侮辱我吗?”殷雅诗脸红了一下,她现在才记起自己的及服破损了,但仍是硬气地道。
罗昀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殷雅诗,你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自然不会侮辱你,这是你自找的。”说完,掉头就走。
殷雅诗看着丈夫无情的背影,骂出了生平的第一句脏话,“罗昀,你这个混蛋。”眼泪也禁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个男人凭什么对她这样无情?她是堂堂嫡出的千金,是江南殷家的嫡长女,身为庶子的他能娶到她就该偷笑了,怎么可以这样无视于她。
“娘。”罗莹玉从没有见过娘这样,有点担心地摇了摇她的手。
殷雅诗抽帕子抹了抹泪水,牵起女儿的手往正屋而去,“娘没事。”
罗昊回来时,看到妻儿几人正笑着说话,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说什么这么有趣?”
罗澈等听到父亲的声音,纷纷起身行礼,然后他才道:“爹,娘正在给我们说笑话呢。”
“哦?”罗昊挑眉看向妻子,“说什么笑话,说给我也听听。”
曲清幽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听笑话?没得让孩子们也笑话你。”然后吩咐周嬷嬷摆膳。
“他们敢?”罗昊威严地扫过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顿时低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当着孩子的面曲清幽也不好拆丈夫的台,但在前往花厅用膳的时候,悄悄地捶了丈夫几拳,表达她护犊的心里。
罗昊悄然包住她的小拳头,靠近妻子耳边道:“清幽,我那只是随口说说。”在妻子的面前,他注定了是难振夫纲。
夜里,曲清幽安排好几个孩子就寝之后,吩咐丫鬟夜里小心的侍候,这才转身回到卧室,看到丈夫在灯下看着卷宗,她笑着上前从背后伸手搂住他脖子,吮着他的耳垂。
罗昊笑着往后伸手搂紧她的头,吻上她的红唇,辗转吸吮,然后禁不住的把她拉到身前坐在怀里,良久之后才舍得松开她那嫣红的嘴唇,“孩子们睡了?”
曲清幽双手搂紧他,“嗯,睡了,朝里最近生什么大事吗?”
罗昊笑道:“最近朝里倒是平静得很,除了大金国在庆隆三年打败了仗后似有卷土重来的迹象之外,其他倒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哦,对了,从凌家传来的消息,协哥儿已经接手了凌家在江南的生意,才两年多,这孩子上位之快真的让我都有几分惊讶。”
这早已在曲清幽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不太吃惊,“若他没有一点魄力,也不值得我费心了。”
罗昊拿过一旁的一封信递给妻子,“这是协哥儿给你写来的信。”
曲清幽笑着接过,也不避讳丈夫打开就看了起来,越看她的笑容越盛,凌协这孩子还是没让她失望,原本她就在想这孩子会在什么时候向她捅破这层窗户纸。
罗昊瞄了一眼,却是越看脸色越青,“这小子居然打我们女儿的主意?竟然要你不要让小小太快订亲,给他一点时间。”
曲清幽含笑地把信折起来又放回信封,看着丈夫一脸的铁青,男人总是这样的,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别的坏小子染指,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这个当娘的自然希望把最好的给女儿。”
“娘子,协哥儿在你眼里居然是最好的?”罗昊吃醋地道,他做得这么好居然在他亲亲娘子的眼中不是最好的?
“当然。”曲清幽不惧丈夫的醋意道,“协哥儿有什么不好?正因为是小小年纪这才要好好栽培成为我们小小的未来好丈夫,男人要从小教育将来才不会作怪。”
罗昊听着妻子的理论,脸上突然笑了出来,讨赏地道:“娘子,我是好丈夫吧?”
曲清幽看着丈夫那一脸似讨主人欢心的狗儿模样,遂笑道:“你,有待加强。”
“娘子,你不公平。”罗昊控诉着。
曲清幽推拒着他,“别闹,我正要给协哥儿回信呢。”她想跳下丈夫的膝盖。
罗昊忙按住她,笑道:“就这样回得了,桌上有纸墨。”
曲清幽也不拒绝,伸手直接铺开纸张,用毛笔慢慢地蘸墨,细思了一会儿之后才提起笔写。
罗昊一面探头看看妻子写什么,一边看一边闹她,笑道:“娘子,你这可是丧权辱国的条约,协哥儿若接受了,倒有几分能当我女婿的样子。”
曲清幽轻吟了一声,放下笔,抓住他做乱的大掌,嗔怒道:“我都说别闹了。”
罗昊抓开她的手,“你写你的,我玩我的,娘子,这可是两不相干。”
曲清幽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他这才不甘地把手放到她的腰际圈着她的腰,“娘子,这样总行了吧。”
曲清幽这才回头继续写着,“既然他有心于小小,就要做到最好。”
罗昊笑着圈紧她,看着那接下来的内容,“清幽,若放手让你干,也许你会成为大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商人。”那些经商的内容连他这外行人看来也不得不惊叹,这些构思真的是前所未有。
曲清幽笑了笑,想她所处的那一世于商业这一门早已能衍生出多个学科,这一点点小小的适合用在这个世界的知识就真的不算什么。轻吹干墨迹,她这才把信收到另一个信封里面,轻放在桌上,回头双手圈着丈夫的脖子道:“我只是给协哥儿点亮了一盏灯,照亮了他的前路而已,至于能否把这条路走通,就得看协哥儿自己的能力。”
“信也写了,我们是不是该干点别的?”罗昊一把抱起她往檀木大床而去。
衣衫不整地曲清幽被他扔在被褥间,他很快就扑上去,好不容易又挨过她生产的日子,他自是不会放过与她亲热的每一刻。
曲清幽轻喘着气,圈着他脖子的手轻抚着他的角,回应着他每一次激情的时刻,走过了青葱岁月,他们还能保有如新婚般的激情。
江南的凌协收到了那远从燕京来的信,赶紧打开来看,越看他的心就越安定,握紧手中的兔子布偶,小小,我终于又拉近了与你之间的距离。
放下信,他轻踱到那挂在房里面的《皇朝堪舆图》,伸手轻抚着图上的每一个座标,小小,请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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