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你说什么呢?”看柳清菡不解。周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净说些闲话,散播你是女的,现在都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穿的不三不四,跟一些纨绔子弟天天混在一起。”
“哈?什么?”
“清菡,我看我们也别再开酒楼了,钱够用就好。”周婶都这样说了,肯定是外面说的很难听,柳清菡想起今天大堂,许多人一直盯着她看,原来有这么个缘故在。
“他们说就说。”柳清菡瘪瘪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龌龊,净盯着别人,我又能怎么样?周婶,你想想酒楼刚刚步入正轨,就有这些闲话,可见是要逼我离开,我偏不,谁说女人就不能开酒楼了。”她本来还不想惹事,如今被捅出来她也不怕,起了逆反心思,你不让我这样我偏偏要好好经营下去。
“可是这妇道人家的名声……”周婶欲言又止的。
“我现在就是关了酒楼,您以为她们就不说了,说不准不仅得意让我关了酒楼还一边鄙视我,不是照样说我,周婶这事您不要管,我会处理。”柳清菡安慰安慰周婶,转身出去。
“唉,你去哪儿?”
“回去喝汤啊。”柳清菡很自然的说道:“恩,这次齐香姐姐做的太好吃了。”周婶一时间有些心思复杂,不过想想把心思放宽也好,也就不用一直惦记那些有的没的。
吃完饭,柳清菡照旧去大堂的时候,完全不在意别人偷瞄她,反倒是有时候转头回一个笑容,弄得对方不知所措和尴尬。
柳清菡坐在柜台上,正为酱料的材料愁,豆瓣酱销路很好,她打算作为一个单独的商品来做,还有后院的那些调料,供应十分紧张,她想半天没想出什么具体的方法来。
说到这个,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了,跟酒楼的员工交代好,她就出门了,还带了三罐豆瓣酱和两罐的辣椒酱。
因为路稍微有点远,因此她雇了一辆马车,给了车夫四十文钱,下车掸了掸身上的灰,上前来叩门。现周围还挺多拜见的人,只是一个个的跟小厮说完都败兴而归,似乎是被拒绝了。柳清菡顿时感觉之前顾青来找她是多给面子。
“你是谁,有拜帖吗?”开门的小厮有些不耐问道,估计拒绝太多人了,因此有些不高兴。
“还请这位小哥禀报一下,就说是黄鹤楼的柳菡前来拜见。”柳菡拱手道。
“老爷现在这在宴客,估计见你的几率不大。”小厮看柳清菡还挺礼貌因此善意提醒。
柳清菡没想到求见顾青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架子,果然之前顾青来见她实在太容易了,为了诚意,她站在门口等。
过一会儿门开了,但是却不是那个小厮,而是顾青贴身小厮。他自然认得柳清菡,惊讶道:“您来了怎么不让人禀报一声?快进来,快进来。”
“我已经让人去禀报了。”柳清菡笑道:“你这是要出门?”
“爷交代一些事要即可去办,这些小子也实在蠢笨,不知道柳公子是爷的好友,让柳公子久等了。”那小厮说完叫来别的小厮嘱咐,让他带柳清菡进去见爷。
柳清菡跟他道了谢,进去,顾青倒是真的在宴客,听小厮禀报就让人赶快把柳清菡请进来。
柳清菡等他们说完,顾青送客回来。
“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顾青取笑道:“平常都是我去找你,如今难得有一回,你主动找我。”
“我来找你是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柳清菡没有搭理他的调侃,直接开门见山道:“想跟你做生意,不知道你还不欢迎?”
“哦?生意?我自然是欢迎的,只不过谈什么?”
“先送你这个。”柳清菡把东西递给顾青。
顾青打开一看是豆瓣酱和辣椒酱,笑道:“这两样我倒是挺喜欢吃的,总想跟你讨要一些来,没想到你今日就送了。”
“我要跟你谈的就是有关于这两样的,这两样东西腌制出来极受欢迎,只是现在的材料不够,那些材料都是我自己种出来的,平日里买不到。我想要拓展销量的话,只能扩大材料的生产。”柳清菡直言不讳道:“我想着你似乎是个农庄大户,因此想来问问你可否租些地给我种。”
顾青通常跟人谈生意还没有这么打开天窗说亮话的,那个不是拐弯抹角的,顿时稍微呆怔片刻,忽而戏谑道:“我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你这酱料不是白送我的。”
“是白送的,我也就问问你,你要是看成也就成,不成我难道还能厚着脸皮要回去?”柳清菡丝毫没有被说的尴尬,她眼眸清亮透彻,看着很真诚。
顾青思忖片刻,也十分爽快答应柳清菡了,租了几亩地给她,柳清菡看他答应的这么爽快,顿时松了口气。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跟他磋商了一下价格也就差不多了。
“我答应你这么爽快还是我头一回,之后事情成了可别忘记请我喝酒。”顾青无赖道,柳清菡郑重点点头。
“最近听说一个笑话,说黄鹤楼的老板是个女的。”顾青倪了柳清菡一眼,打趣:“你这是得罪谁了?惹得别人说闲话?”柳清菡顿时尴尬了,沉默不说话,顾青还以为她是被人说是女子因此不高兴也不揶揄她了,完全不知道柳清菡是不知道怎么回他。
柳清菡还是挺珍惜顾青这个朋友,为人仗义,脑子灵活不似一般的纨绔子弟,只是这货素来大男子主义似乎不大看得上的女人,若是知道自己是女子,估计生气要跟她断交了。虽然她并不是有意欺骗也造成了欺骗。
“若是他们传的是真的?”柳清菡状似开玩笑,似笑非笑的。
“哈哈,那我只能甘拜下风了。”顾青一脸的不可能,他是真的只把这个当玩笑话,在他眼里,女人也就在家里绣绣花,赏赏景,做做饭的,哪里有这么大的能力和开阔眼界。
柳清菡经营的酒楼,格局布置都极为精巧,为人作风也大方不扭捏,让他看的顺眼,因此颇为有相见恨晚的心情和心心相惜,平常他与那些狐朋狗友在一块也不过给予两三分真诚,如果今天是他的其他朋友来租地,他是不可能这么爽快答应,只有好好掂量一下赚头才会答应。
柳清菡看他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也没有再说什么,离开顾青府邸。顾青特意送她出去,还特别嘱咐门口小厮,以后要是柳菡来了直接让他进来,十分礼遇。
柳清菡刚刚敲下一桩生意,心情不错,可惜福无双至,祸福相依,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柳清菡心情不错,最近过得也还算顺利。
回到店里,大堂围了一大圈的人,似乎生什么大事,一个个下桌也不吃饭。还隐约听见哭喊声伴随着人群的窃窃私语。
柳清菡刚刚跨进门槛,一个伙计一脸汗渍,神情焦急跑过来:“掌柜的,不好了,出事了。”
“到底出什么事?”柳清菡问道。
“刚刚那两人还在桌子上吃饭,突然翻身在地,口吐白沫,我们都吓坏了,不过一会儿他们就……就断气了。”伙计艰难说道。
众人看见柳清菡来了,纷纷看向她,柳清菡也来不及看清大家的眼神,走进人群里,果然两个粗野的大汉子死在地面,一旁赶来的家属,抱着他们嚎啕大哭。
“不过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天人永隔了?当家的,你快醒醒。当家的,这要怎么办才好?”一个妇人哭的涕泗横流,极为伤心,柳清菡一时有些不忍。
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因此俯下身想要看看这汉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手刚想要翻动,被那妇人一撞,她深情凄厉,看着柳清菡恨的咬牙,几乎失控大骂:“你这草菅人命的黑心商,还我相公性命来!”柳清菡一个不小心被她撞倒在地,另一具尸体的家属也上来撒泼直要柳清菡还他们儿子,相公之类性命,破口大骂柳清菡下毒。
旁人看待柳清菡的眼光也变了。鄙夷,轻视接踵而至,还有的人急急忙忙要去看大夫就因为刚刚在这里吃了饭,一个个十分恐慌。
酒楼乱成一片,柳清菡被家属挠了好几爪子,根本来不及查探死者死亡的原因。还好齐香和周婶还有伙计及时拉开歇斯底里的家属。
“我要看看死者是如何死的。”柳清菡面色苍白,显然是刚刚被打,髻散乱,她坚定看着死者的家属道:“我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家属哭红了眼睛,毫无理智大声喊道:“出门前还好好的,在你这儿吃了顿饭就死了,一定是你们下毒了。”
柳清菡执意要看死者,家属打了骂了她也似乎不在意一般,面上还算是镇定,只有两侧的双手泄露她的颤抖。确实是中毒死的。
官差挎着大刀进来,看到现场死了两个人的,大声道:“谁是这里的掌柜?”
“我是。”柳清菡站起身。
“带走。”一个人过来羁押。还把一些酒楼的伙计,齐香,周婶全部逮捕。
齐香和周婶极为担心,走过来说道:“官爷,一定是弄错了,我们没有下毒害人。”
“有没有害人,暂且不能定论,但是他们是在你们店里吃了东西死的。”
柳清菡只恨自己没有学过医,要不然也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她看了半天也只知道对方是中毒身亡,其他的一切信息都不知道,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的酒楼一定完了,出了死人的事件,便是证明清白,有的人为了保险起见估计都不会来了。
“凊菡,你不要担心,我们是无辜的,大人一定会查出来的。”周婶安慰沉默不语的柳清菡。柳清菡苦笑只能说好。
因为今天是休沐日,明天才升堂,因此为了防止罪犯脱逃,特地羁押在牢房里。
这次的事情来的措不及防而又找不知道头绪,柳清菡轻轻皱了眉头,真是栽了跟头,让人有机可乘。她初步的判断肯定是跟她有仇或者利益纠葛的人陷害她。
她的眼眸从一直抓着牢房铁栅栏慌张的老师傅和伙计划过,一时不知在想什么。
这次的事情她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想到林知县,他也算是个廉政爱民的好官,应该不至于错判。
第二天林知县升堂,看到柳清菡那刹那,他稍微有点惊讶,听说是酒楼里死了人,有人报官说是有人下毒,没想到居然跟柳清菡相关。他收敛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照着程序问了一遍下方站着的人员,了解事情经,两方各执一词。
“我家相公,出门前还好好的……出门去干活,在黄鹤楼吃了一顿饭就突然倒地死亡,凶手除了他们还有谁?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一个妇人大声喊道,眼睛哭的肿肿的让人看了怜惜。
“是啊,大人,我儿子平常身体很好,这次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异状,到了黄鹤楼才这样,这不是板上钉钉,肯定是他们酒楼下毒毒害我儿,我可怜的儿啊。”
家属愤怒开口,哭嚎,矛头直指柳清菡。
“这件事生在我酒楼我自然难以其咎,但是请各位家属冷静一些想一下,我们这样下毒又有什么目的?作案目的总要有的?”柳清菡面对对面的哭丧家属问道:“我们这样下毒,不仅会导致我开的酒楼关闭,还可能背上杀人的罪名,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如果我与两位的亲人有仇有怨那也要私底下报复,这光明正大的,我柳清菡是活够了?还是说我们酒楼的伙计是活够了?”
柳清菡的反问还算是有力,只是家属纷纷不信。
家属停止哭泣,一脸气愤道:“这些饭菜都是经过你们的手,旁人难道还能动?我儿就是你们害死的。”越说越激动几乎要上来挠柳清菡一爪子。
“肃静。”林知县拍了惊堂木:“不得无礼。本官暂且看在你们痛失亲人,饶恕你们一回大堂上喧闹无礼之罪。”
林知县眼眸沉沉,看了下面两方,问了句师爷:“你怎么看?”
“属下认为柳姑娘说的在理,作案动机对不上,有谋财,灭口的种种目的,可是看上去柳姑娘甚至于死者还不认识,又怎么有报复的心思?二来下毒太过光明正大,倒像是嫁祸。”
林知县捻了捻胡须:“在理,只是一时不好判定。”他朝着官差问道:“仵作验尸结果可出来了?你去催一催。”
立马官差带着仵作上来,仵作跪拜林知县,开始禀报:“两位死者确实是中毒身亡,毒是砒霜,死的时间和在黄鹤楼吃饭的时间吻合。”
仵作话语一落,家属更是激动起来。
“大人,现在罪证确凿,确实是黄鹤楼的酒菜问题,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人心思歹毒,谋害我儿,累的我白人送黑人,还请大人做主!便是我儿泉下有知也会感激大人的大恩大德。”家属哭的声嘶力竭的,激动的几乎要晕过去似的,看的旁人眼泪一热。
“本官知你痛失爱子,只是事情还是要弄得清楚。”林知县看向柳清菡:“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柳清菡还是很感激林知县给她辩解的机会。
“大人,暂时无话。”柳清菡垂着头。确实死者死亡时间,地点让柳清菡一时找不着破绽。
“大人,她认罪了,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家属大喊道。
“隔天再审,退堂。”林知县总觉得事有蹊跷,他不是很相信柳清菡会下毒,虽然两人的接触短暂,但是林知县倒是知道些柳清菡的为人。而且这毒下的实在太过于光明正大,疑点重重。
家属见林知县如此,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嚎啕大哭。
众人看着十分心酸,觉得林知县有些偏袒柳清菡那边,多心的人还猜测他们不会是贿赂了林知县,各种心思不一一得知。
判完案子,各种留言开始满布,柳清菡在牢房里自然不知。
她在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肯定是有人混进厨房,趁乱下毒,柳清菡脑海闪过几个可疑的名单,可是现在她身处牢房根本没有办法去找证据,这次大人显然是袒护他们,很容易累的大人的名声,柳清菡猜测的没有错,流言蜚语传来都是穿柳清菡贿赂了林知县,林知县才这样的袒护她。
柳清菡一时之间也是头痛欲裂,她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在牢房里,只可惜卫骁翊这时候不在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去向该如何做,看看慌张的伙计做饭的师傅,还有齐香和周婶,她一定要把他们给摘出去。
作为家属,现在的弱者显然是备受很多人同情。众人越是同情越是会反踩柳清菡他们一脚,说的越的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