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咬着牙:“……你听我解释。”
艾比当然没有说“我不听我不听”, 她很耐心地听完了有关佩姬的所有事情。为了争取缓刑,史蒂夫迅速坦白,从两人相识到相知, 到后来分开的整个过程, 全掰开了说。但很有技巧, 客观评价占主体,捎带的主观情绪约等于零。
说完了, 金毛犬小心翼翼地去瞅萨摩耶的表情。
萨摩耶白白软软的一团,像一块棉花糖。她今天打扮得非常美味,但现在看起来好像棉花糖漏了馅,变成没有生气的、蔫耷耷的一滩。
“原来是这样呀。”
灯光这时候突然惹事,五彩的一团胡乱纠缠, 让史蒂夫看不清她到底露出的是什么表情。他心跳飚到一百八十码, 忐忑了半天, 伸手去拿盘子里剩下的小蛋糕。
——小心翼翼地投喂。
艾比就着他的手指吃了, 把奶油悉数卷进嘴巴里,再嘴角舔舔。史蒂夫一直看着她, 看她垂着眼睫毛,脸颊两边间或一鼓。
两条小眉毛缓慢地皱起, 平白惹得人心惊肉跳。
艾比吃了几口小蛋糕, 没有吃完,残留的被搁在盘子里, 慢慢冷却。
苦的, 它一点儿也不甜。
……
结果那天晚上两个人很早就回去, 艾比说“好困”,史蒂夫一打量现她确实没什么精神,就把人送回家里;一路上哈雷咆哮,艾比把他抱得很紧,脸贴在冰凉凉的皮衣上,冻得麻也不撒手,像个生怕被抢走玩具的小姑娘。
过后的好几天,艾比都有点心事重重的。有时候说着说着话,也会走神。史蒂夫心想是巴基那番话乱了她的心绪,但又不好直截了当地牵出这个话头,生怕是条火|药引,一点就要爆炸的。
就这么气氛古怪地过了一个礼拜。
这天周末,史蒂夫难得心潮澎湃,因为他的小女朋友给他信息,让他下班后如果方便,来她家一趟。
感天动地!怎么不方便!
不方便也要制造方便!
在给新一批特工小崽子做训练的时候,他有点心不在焉,差点没接住娜塔莎的拳头。
那拳头劲道十足,呼啸生风,美国队长幸亏还保留了一点应激本能,悬悬往旁一避,拳头擦过耳朵。
娜塔莎似笑非笑:“专心点,cap。”
史蒂夫迅速打起精神,后来的示范训练总算没出偏差。等到结束今天的“课程”,他掀起衣服下摆草草擦了擦汗,擦着擦着人又定在那里。忍不住脑内奔腾,一阵魂不守舍。
乱七八糟的情绪在心脏上横冲直撞,史蒂夫想到那条信息,又是欣喜又是紧张。等到人三三两两全走完了,他清了清思维,去更衣室换了件衣服。
然后加快步伐回家。
越往楼梯上走,脚步越慢。他盯着渐近的门,乱七八糟的猜想塞了一脑袋。结果刚接近艾比家,却现门没锁好,留了条缝。
史蒂夫神经一紧,差点魂都给吓飞!
他推开门快步踏进,嘴里轻呼艾比的名字,却现家里四面整齐,不像是遭劫了。他的脚步又慢下来,紧绷的喉管也猛地一松,吐出口气。
室内亮着暖色调的灯,看上去像有人要过生日般的气氛。这种松软的气氛让史蒂夫觉得安全,他的心彻底落回原位,开始张望寻找艾比。
四倍的听力让他很快就现了她的所在。她正躲在温室里,那扇小门的后面有她软绵绵的呼吸。
史蒂夫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脚步放轻、再放轻了。
“艾比——”
他像被食物引诱的小老鼠,期盼迎接他香甜得不行的奶酪。但小门甫一推开,他就愣在了原地。
原本满满当当的温室被分割成了两块。牛头摇摇树和独活草一家,连带着曼德拉草它们都挤挤挨挨地缩在一块儿,看上去颇委屈;
另外一块地和它相比有点空荡了,那里全种着槲寄生。和普通的槲寄生不同,它们看起来更活泼、更有灵性。看到有人来了,突然“唰”地抖擞起叶子,原本扭成一团的、有点萎靡的枝条也不再软趴趴,但依旧灵活,史蒂夫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爬上的头顶高架,相互协作着,把枝条搭成了一个完美的心形!
成熟的果子也没有被藏起来,它们填住了这颗藤蔓之心的空当,整颗心霎时就变成红艳艳的了!
艾比就站在这颗红心边,微微抬起她漂亮得不像话的脸。
史蒂夫在那一刹那突然感到眩晕,眼前这颗红心烧灼了他的眼睛,让他的眼眶都炸开了,一股刺生生的烫。他有一种“生了什么我现在在哪”的错乱感,不禁伸出手扶住了最近的花盆。
好像穷小子被从天而降的五百万砸得头昏。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头昏的时候。他的小女朋友正向他走过来,她身上那股久违的草木香混杂着甜牛奶味儿让人一瞬间恍置仙境。
她在他面前站定,仰着星星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