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被我们杀了一小半,剩下的大半在这小子弹琴时突然抽风缩回了隧道里。”叶汲漫不经心地甩掉军刺上的污水,“刚刚你到底怎么了,一言不地站在那躲也不知道躲,吓得老子一手冷汗。”
“我……”步蕨不知道从何说起,嗓眼干涩得哑,“这儿的雾不大对劲,我被困进了迷障。”
“迷障?没有啊。”沈元茫然,拨了拨琴弦,“我这把琴专克魔障,刚才的雾要有问题我早觉了。”
叶汲阴阳怪气:“你这是弹琴?弹棉花吧你。”
“叶!汲!”沈元怒冲冠,刷地从琴中抽出把细长的剑来,“今天不打不行了!”
“不打。”叶汲看都不看他,潇洒地朝着隧道大步走去,“我有原则,不打老弱病残孕,脑残也不。”
“……”步蕨叹了口气,按下沈元的剑,手指不经意滑过琴弦顿了一秒,“你这琴不错。”
不和贱人一般见识,沈元深呼吸着对自己说,生生按捺下满心狂躁,听步蕨一说又忍不住自豪了起来:“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他抚摸着焦黑不平的琴头遗憾道,“就是原先损毁过一次,师父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它修复好。”过了几秒,他怅然地小声说,“其实,叶流氓说得有一点点对,我琴弹得不太好,只学了个皮毛,剑法也是。”
步蕨摸了摸他蓬松的脑袋:“求学问道都讲究机缘,你只是机缘未到罢了,不要刻意强求。”
沈元呆了呆:“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步蕨轻轻一勾琴弦,落下金石之音,目光半垂:“是吗?”
“两位,天快亮了,你们的闲情雅趣能否择日再论?”调头回来的叶汲彬彬有礼地问,脸黑得和锅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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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山隧道损毁得相当厉害,陆和说的清理也只不过稍稍疏通了条狭窄的救援通道,横断的巨石叠架在上方令人望而生畏。满地的玻璃渣和碎石,沈元被硌得脚疼,抽出张符纸还点燃就被叶汲一巴掌拍了下去冷冷地:“别作死。”
沈元怒目相向,步蕨替叶汲解释:“这里阴气太重,符纸烧不了多长时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惊动了里面的东西。”
说来奇怪,步蕨自带一种说服别人的天赋,尤其针对小霸王沈元,他这么一说沈元乖乖地将符纸收好。后来他想过为什么,大概是步蕨的气场某些时候和自家师父颇为神似,趋利避害的不能让他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乖巧听话。
愈往深处走,气压愈低,步蕨越来越短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叶汲拿着长刀剔开石块,慢下步伐等他跟上来,瞅了眼他的脸色低声说:“要不然你还是先出去等着吧,这里的阴气快赶得阴曹地府了,不太适合活人待着。”
步蕨摇头:“我没事。”
脸青得都透出死灰来了,没事才有鬼!叶汲倒不是嫌他碍事拖后腿,步蕨道行够呛但是重在为人冷静沉着,实战里比毛毛躁躁的沈元可靠八百倍。只是他看得出来,步蕨的魂魄不太稳定,隐约有离魂的迹象,再走下去保不准被阴气带出了魂,到时候让孤魂野鬼给夺舍了可就玩笑大了。
他琢磨着干脆将人打晕了抱出去得了。想到这,叶汲又不禁心猿意马想起步蕨弯腰时露出的那线白,白是真白,腰是真细,抱起来手感一定不赖。
步蕨留意到叶汲闪烁不定的眼神,那眼神他熟悉,充满着不怀好意的算计。他不动声色地向沈元那边走近两步,还没站定忽然“嗯”了一声,引起了叶汲的注意力,有了前车之鉴他先一步拦在前面,警告他:“你别上手。”
“……”步蕨无可奈何地让开了。
叶汲单膝点地,军刺尖无疑擦过步蕨现的石块顿时火花四溅,刺目的光亮迸射出一秒即被叶汲一掌抹灭。但那一秒足够步蕨看清光芒里碰撞的金青色,心中的怀疑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是枪尖滑过的痕迹,沥泉点金枪。”叶汲摸着石块仔细辨认后下结论,顿了顿说,“还有另一道痕迹,庄家那两傻小子没现。”
他语气淡淡:“是箭痕。”
男人在碎石板碾了下开胶的鞋口,汗水顺着脖子流进馊得快闻不出味的迷彩服里,望着暴晒在烈日下的废墟拍了拍搜救犬的脖子:“去吧,宝贝儿。”
不分昼夜的挖掘救援,人和狗都快熬到了极限。没有人停下脚步,也没有人有力气多说一句话。
“叶副,我看这样下去不行,活着的人快先拖垮了。”年轻人卷着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将收着的半瓶水递了过来,“不是说上面给派了心理疏导过来吗?”
男人没有接水而是习惯性地往怀里摸烟,摸了半天想起来最后一根已经在昨晚掐成三段分享了出去,他遗憾地咂摸了下最后一口烟味讥诮地哼笑:“这段时间东南西北羊癫疯似的震了多少个地了,咱这穷乡僻壤的粮水都快接济不上了还心理疏导,我看不如插两炷香拜拜神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