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一片炽热,压低唤他。
沈清弦睡得很沉,一动未动。
鬼使神差的,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顾见深的手碰上了他的面颊。
比想象中还要软滑,比想象中还要迷人,就好像磁铁遇到了铁,巨大的引力将它们紧密的黏在一起,再也没了分开的可能。
顾见深的大脑放空了,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狂躁的野兽,他垂,用着颤抖到了极致的唇吻上了沈清弦。
只碰了一下,只此一下,他便像被烫到了一般,猛地起身,大步回屋。
房门砰得关上,顾见深靠在门边,滑坐在地上,双手狼狈的揪住了自己的头。
他一走,沈清弦便唰的睁开眼。
他是睡着了,但这么多年在刀尖上饮血的日子,早就让他的感知力强到了极限。
顾见深一进屋他就醒了,只是有些生气,不愿正眼看他。
他唤他时,叫的是他的名字,那瞬间沈清弦心痒痒了下,是故意当做没听见。
谁知这家伙竟然吻他了!
虽然只轻轻碰了一下,轻得不能再轻,但绝对是吻了!
怎么……怎么回事……沈清弦是真的不敢相信。
沈清弦呆了会儿后起身去了书房,他打开电脑屏幕,看到了抱头滑坐在门边的顾见深。
这不是侵犯隐私,只是因为安全因素,所以到处都是监控,包括顾见深的屋里。
做了如此越界事的顾见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他触碰了最不该触碰的禁忌,并且疯狂地沉迷其中,寻不到丁点儿解脱的希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同学们讨论着喜欢这个喜欢那个时吗?
还是更早的时候?他记不清了……
他也不敢去想,因为想这些就像是在细数着他的罪恶,像是将他最不堪的一面暴露于众。
无法接受,他怎么会这样?他生活在他给予的美好的中,生活在他的庇护伞下,生活在充满了爱与欢乐的世界中,为什么会滋生这样丧心病狂的念头?
无法逾越的道德成了桎梏他的枷锁,他不敢挣脱,因为仅是动一动,便是鲜血淋漓。
可又控制不了自己,像着了迷一般,像上|瘾了一样,他不停地想着他,想着在海岛上不算吻的吻,想着刚才鬼迷心窍偷来的吻。
想着想着……他自甘堕落般地拿出手机。
看着里面偷拍到的他的照片,看着他光滑的后背,看着他漂亮的锁骨,看着他美丽的身体……
巨大的快感在脑中爆炸,顾见深微喘着气,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快乐后是无尽的深渊。
手中的黏腻像毒|蛇般紧紧缠着他,让他空洞又绝望。
他终于掉进去了,一脚踩空的失重感让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躲不过,那就逃吧。
沈清弦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才十三岁啊!十三岁就这么能耐了吗!
沈清弦这心情也是没法形容了……
他一心一意地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想给封了记忆的恋人一段美好的童年,结果……本末倒置了?
这混蛋毛都没长齐就想着……想着……
沈清弦老脸微红,很是不好意思了。
不过也省事了,瞧他那熊样,肯定是把他当父亲了,然后还想这样那样他,所以痛苦不堪吧。
可问题是还没成年啊!虽然本体已经万万岁了,但这肉胎还很稚嫩啊!
沈清弦琢磨了下,觉得自己过不了这个坎。
虽然眼下他只要伸伸手指就能完成任务,但是……不行的,做不到的,谁要和这么个小屁孩嗯嗯啊啊!
等等,再等等……等十八岁的!
反正也没几年了,他如今知道了他的心思,日后小心些,不招惹他便是了。
虽然知道恋人在痛苦着,但沈清弦莫名心情美美的。
任务这么简单的嘛?真不错。
等顾见深成年,他们就可以恩恩爱爱很多年了!
沈清弦想的不错,可惜……计划跟不上变化。
彻底看透自己的顾见深终于做出了决定,一大早他便对沈清弦说:“我打算去第一中学。”
沈清弦拿着刀叉的手微顿,他问他:“我记得那家是寄宿制的?”
顾见深头都没抬道:“是的。”
沈清弦问他:“你……要住校?”
顾见深回得很快:“我想体验下集体生活。”
“可是……”沈清弦心里是不乐意的,那学校他也知道,寄宿制,一个月才回家一天,实在是……
顾见深道:“我已经决定了,希望你能同意。”
沈清弦想起昨晚的事,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想躲开他啊?
沈清弦想了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也罢……住宿就住宿吧,这种情况下两人分开下也好。
顾见深总忍着对身体不好,他又不可能现在挑明,所以还是得熬过这几年。
本来觉得五年不长,现在算算……怎么这么长!
初中毕业,顾见深选择了继续在第一中学读高中。
沈清弦看看十五六的恋人,也怕自己忍不住犯错,只得让他继续住校。
等啊等,终于等来了顾见深十八岁的夏天。
他的生日是在夏天,还差一个多月了。
沈清弦这五年过得也挺煎熬的,要是不知道顾见深的心思他还能把他当孩子,可知道之后……嗯,他也总忍不住胡思乱想,毕竟是自己的恋人嘛,他想要他,他哪舍得让他忍着?
可不忍又不行,于是就……煎熬了。
高考结束,顾见深的成绩可以去任何一所高校读书,可他却不想留在国内了,他想去另一个半球,去离他最远的地方,去能彻底忘记他的地方。
初中第一年他过得极难,离开了熟悉的家,离开了思念的人,只让痛苦加剧,只让不不可求翻倍,只让绝望成了带着倒钩的绳索,死死勒紧了他的身体,让他受尽折磨。
让感情淡化?忘记他?不可能的,每月一次回家,对他来说就像是从窒息的海底走出:终于看到了阳光,终于呼吸到空气,终于将压抑了一个月的思念缓解。
可紧接着是更加绝望的痛苦和更加痴迷的爱恋。
于是他落荒而逃,回到学校中躲避他,但很快他又开始思念着月底的见面。
如此周而复始,当真是如一把钝刀悬在胸腔,生生砍磨着脆弱的心肺。
直到第三年,他终于适应了一些,可紧接着是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对他来说是蜜糖也是毒|药,分不清自己吃的是什么,弄不懂自己到底为什么而存在。
他实在受不了整日整夜对他的渴望,干脆报了个夏令营,像个逃兵般躲在外面。
高中时他便想出国,但又实在舍不得。
他还是想见他,再怎么逃避,思念也只增不减,一月一次的见面虽然痛苦,却也是他唯一喘息的机会。
如此又折腾了两年(跳级),顾见深彻底死心了。
对可能放下这段感情的自己死心了。
已经竭尽全力疏远了,已经拼了命的忘记了,已经努力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了,可是不行。
一切都是徒劳,见不到只会更想念,得不到只会更渴望,这病态的迷恋不会因为分开而消磨,反而像一颗邪恶的魔豆,不需要任何养料便蓬勃生长,直长到让人震撼绝望的地步。
顾见深认输了,他知道沈清弦因为身份的缘故不可能会出国,所以他要去国外,要去一个彻底离开他的地方。
这是他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虽然沈清弦也会难过,但总比他忍不住伤害他要来得强一些。
就这样吧,今生注定是父子,那就……这样吧。
顾见深已经默默准备着出国,沈清弦却还在筹划他的十八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