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只是杜宴礼的休息第一站。
处理完了花房中的花草之后,杜宴礼又往后去。
他的花园之中除了花房以外,还有工具屋。
工具屋中放置着一些杜宴礼需要的工具。
比如全套的木工工具,以及全套的制陶工具。
制陶是杜宴礼去年学的,那时候他对陶瓷雅致的器型和颜色颇有好感;今年他学习木工雕刻,挑一块感觉不错的木头,放在手掌中随意摆弄,有时候刻一套巴掌大小的家具,有时候雕一条摇头摆尾的鲤鱼,或者雕一个张牙舞爪的螃蟹,有一种精微造物的满足感。
现在杜宴礼手中就有一个未完成的小摆件。
那是小半年前他淘中的一块巴掌大的木头,木头还不错,适合做桌上玩宠,当时拿到的时候杜宴礼也没有多想,恰好看动物世界看到树懒,就决定雕个抱着树干的树懒。
小半年已经过去,杜宴礼陆陆续续地雕刻着,中途又做了些别的小东西,总算把这个小摆件做得七七八八了。
如今这个小摆件只剩下左下角的一块没有雕刻。
杜宴礼准备再刻出一只树懒,一上一下,两个作伴。
虽然时间挺长,前后雕工也有些不同,但这点瑕疵杜宴礼并不以为然。
在这方面,杜宴礼对自己还是挺宽容的。
源自于兴趣的东西,可以有目标,无需有负担。
杜宴礼舒舒服服准备开工。
单引笙却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会画画就算了,杜宴礼居然还会调酒。
会调酒就算了,杜宴礼居然还会养花。
会养花也算了,杜宴礼居然还开始做木工?
他一时恍惚,不禁认真思考一下正常的总裁是什么样的。
嗯,正常的总裁不就是我这样的。
日常上个班,追追时尚,包养一下小明星,偶尔烦恼家庭纷争……
光光这些,时间就不够用了吧。
单引笙越想越不可思议,于是他冷静冷静,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工具房。
一眼过去,他的注意力被工具房一角的陈列架吸引了。
大大小小的陶器,花样百出的木雕,全放在这个成列架上。
他当先看见位于陈列架左上角的细颈白花瓶。
白花瓶插了红花朵,瓷瓶口画了□□燕,白瓶黑燕红花,摆着就是一幅画。
他接着又看见一套木制家具,沙床铺衣柜桌子,每一样都差不多龙眼大,精致小巧,玲珑可爱。
单引笙开始相信了。
杜宴礼真的什么都会,他一天不像是24小时制,像是48小时制,这简直让人害怕!
单引笙自内心惊叹起来,他一下凑近杜宴礼:“来来,我突然觉得木工好像有点意思,杜先生你教教我这个该怎么玩吧!”
杜宴礼雕刻的手停了下来,看一眼单引笙闪闪亮的眼睛,又看一眼近在咫尺的雕刀,将刀子挪远了一点,免得一不小心,生流血事件。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单引笙已经拿起了一根长木头,还拿起了一把大锯子,锲而不舍问:“如果我想雕刻拳头大小的摆件,用这根木头可以吗?我是不是要先把它给截短了?”
生流血事件的不祥预感更加浓重了。
杜宴礼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站起来,把长木头和锯子一同从单引笙手中拿掉,然后把他按在旁边的制陶区域,从书架上抽出来一本书,放到他的面前,并直接翻到关键页数。
单引笙低头一看。
《从零开始学陶艺》——认识黏土的种类。
杜宴礼不容置疑,坚决让单引笙远离刀具:“学点安全的。”
货不对板,单引笙有了新的要求:“要你来教我。”
杜宴礼诧异:“你已经连基础的自学能力都丧失了吗?”
单引笙:“……”
一句话结束争执。
杜宴礼继续自己的雕刻。
他没有看单引笙鼓捣,但他的内心还是有点惊奇,惊奇对方居然跟着自己走了这么久。
按照他对单引笙的了解,就算有“迎合”这一条例在,对方也早该不耐烦离开才对。
但是对方没有走。
想到这里,就又想到了早间那个奶味十足的吻。
杜宴礼手中刀子一错。
原本计划雕刻在木头下方和头只树懒作伴的第二只树懒生了一点奇妙的变化,变成了一只猴子。
它仰着头,尾巴翘得高高的,摆啊摆,挠啊挠,就是挠不到上边的树懒。
杜宴礼含蓄地笑了一下。
把自己对单引笙的所有揶揄心,都放在这个雕件之中。
杜宴礼耐心雕刻,眼角余光都不朝这里瞟上一眼。
单引笙无可奈何,只能自己一边翻着书本,一边研究书上制陶步骤。
他简略地翻了翻,现开头的几个步骤似乎不太困难,杜宴礼这边也什么东西都有,照着搞个杯子瓷器什么的应该很简单。
但是杯子瓷器也没什么好玩的,为了捏一个杯子捏一个盘子特意去玩泥巴,好像有点傻。
单引笙捧着书琢磨一会,看一眼杜宴礼。
他突奇想。
要不然……我捏一个小杜宴礼吧?
刻刀在木头上转动,细碎的声音响在工具房内,窗外的太阳随时间而转动,光影也为之变化。
室内静谧,两人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
慢吞吞雕刻完猴子的形态之后,杜宴礼将木雕放到远处看了看。
总体不错。
但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微一沉吟,脑海中突然闪过上午起来时看见的一个画面。
碎搭在年轻男人的额头,在对方额上扫出一片阴影。
他安睡枕上,神情宁静。
杜宴礼的刻刀动了动,在猴子头上又雕出几根迎风摇摆的碎毛。
嗯,神形兼备。
他满意了,收起刻刀,刚从座位上站起,要将这个完成了的木雕作品摆上自己的架子,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当当”响!
声音突兀。
杜宴礼奇怪地转回头,看见单引笙满脸神秘矜持的笑容,冲他说话:“怎么样?我捏的还不错吧?你看看像不像你?”
杜宴礼这才看见单引笙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站在托盘上的泥巴小人。
泥巴小人大脑袋,小身体,矮墩墩地站在托盘上,看着摇摇晃晃,但重心居然稳得住,没有跌倒。
小人的手腕上被捏出了一只手表,小人的身上还用指甲仔细地勾出了衬衫、西装和领带的样子。
就是小人的脸上,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被两个“Y”字符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