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典想说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狗,家里有一只狗属性的贺庭政已经够了,谁还喜欢狗啊。
“我弄丢了他最喜欢的东西。”贺庭政忍不住闭上双眼,他声音固然平静,但却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可能是第一次对人说出这样的话。
“我在他的坟墓面前站了三天,后来……就这样了。”
“你说,我大哥会怪我没有看好狗吗?”他神情有片刻的迷惘,望着江宇典的眼睛里,似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江宇典不喜欢他的目光,可他说不出任何谴责的话。他吃完了,慢条斯理地擦嘴,以旁观者的口气安慰道:“不会吧,狗哪有人重要呢?你一定对他很重要,他不会怪你的。”
“是吗?”
“我认为是。”他真诚里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
贺庭政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专程过来一趟,还有一件事要说。我不准备继续在北京呆下去了,这几天我可能就会走。”
江宇典一愣,随即挑起半边眉毛,似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稀疏平常一般,态度疏离淡然:“这样啊,那祝你好运。”
贺庭政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可到底听到了,仍旧觉得心里抽疼,难受得要命。
下午,江宇典拍摄心不在焉,导演了很大的脾气,大声骂了他,接着对赵规说:“你说他好,好在哪里?!”他压低声音,“连穆菲菲都比他在状态!”
穆菲菲是今天下午和江宇典搭档的女演员,平时都是她拖着人NG,今天却颠了个倒。
可她对帅哥非常有包容度,一直忍着,还安慰他:“没关系,我平时也这样,不是什么大事儿。”
最后临时改了下剧本,导演给江宇典讲戏:“不是很难的内容,也不需要非常走心,可是你明显走神是不行的,不能用。现在这样,你俩是吵架的小情侣,你挽留菲菲,再把蜂蜜牛奶给她——这是你们认识的时候她买给你的,就这么简单个小故事,OK?”
“再来一条!”
不知道导演的话是不是触动了他,他这下一次就过,他一把拉住穆菲菲的手腕,接着把牛奶给他,他眼神微动,嘴唇也动了动,迟迟不说台词。
导演都急了,大肆挥舞着手臂,江宇典这才声音很轻地说了句:“别走。”
他声音太轻了,被风一吹就散了。
“CUT!”导演挥舞着场记板说:“过了!好!非常好!眼神很到位!就是这种感觉!”
穆菲菲简直被他深邃迷人的眼睛给迷住了,拍摄完后偷偷地问他:“你戴美瞳了啊?”
江宇典心里老想着贺庭政,心不在焉地回道:“没戴。”
穆菲菲又问:“网上说你整了眼睛,我看着不像整了的,不然这大夫技术也太好了,一点儿痕迹也没有,特别自然。”
江宇典没什么心情跟女演员聊天,他没说几句就来了个电话,他借口有事便离开了。
电话是金招弟打的,她一看江宇典被穆菲菲缠住了,就非常机智地拨了一通电话,救他于水火。
江宇典回到家,广告商那边给他送了一车蜂蜜牛奶,十来箱,那边的意思好像是让他随便拿去送人,送朋友送家人,送圈内好友,最好每天个喝蜂蜜牛奶的自拍。
这些都含在代言合同里。
贺庭政很晚才回来,江宇典靠在沙上看电视,正是制片人罗弛制作的一档综艺。他一边看电视,一边喝着广告商送的蜂蜜牛奶。他听施小邦说,似乎有个巧克力的代言合同,他在考虑要不要接。
客厅没开灯,江宇典一听开门的声音,就扭头去看他。贺庭政在弯腰换鞋,玄关处的感应壁灯在他身上投出一道椭圆形的光来,那光芒如此柔和,叫他英俊的脸庞在这光辉中似有层淡淡的绒光,模糊了岁月感——他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江宇典不由得失神,脑子里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
他孤独无助的时候,是贺庭政陪伴着他,他对自己的脾气万般忍耐,他也见过自己最最难堪羞耻的一面。
贺庭政换好拖鞋,逆着光慢慢朝他走过去:“我把头染了。”
江宇典转头看着电视,但他的眼睛似乎没什么焦距,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看见了,挺好的。”
贺庭政坐在他旁边,柔软的沙往下一陷,他看见桌上摆着一大堆蜂蜜牛奶,凌乱地摆出了个造型来。
“这么多?”
“那儿还有好多箱,都是广告商送的。”他从桌上拿起一瓶,丢给贺庭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