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石不易,简晓年送出铜球的时候,心里是带着期待的。
他希望自己做的努力,真的可以帮到眼前这个受失眠症困扰太久的病人。
……
刘煜接过简晓年手中的熏香铜球,现上面雕刻的纹样是白虎图腾。
在冀州,民间也可以用白虎图腾,只需要避讳白色就好,这个铜球的做工精致,上面的白虎雕刻得威风凛凛,栩栩如生,看起来十分威猛。
他很快现铜球上面没有敕造的印记,就知道这不是王府出来的东西……
刘煜望向简晓年,一眼就能看到对方还带着少年稚气的俊秀脸庞,那双漂亮的眼睛干净剔透,好像一眼能够望到底——那种清澈的眼神,好像带着一种足以让人自惭形秽的力量。
生长在皇宫之中,见识过这世上最不堪的阴谋诡计和掩盖在皇权之下的波诡云谲,刘煜现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干净的眼神。
又或者,这世上拥有这样眼神的人其实很多,但能在这么近的距离、用这种眼神来看他的人,却只有眼前这一个。
刘煜没有多说什么,他将铜球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再没有其他动静。
简晓年见煜亲王收了东西,想到自己辛苦养好的扩香石应当能够挥作用,心情自然十分好。
他的嘴角不禁向上扬起,自己却没有察觉,简晓年还是像往常一样开始为煜亲王做治疗。
刘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自然现他偷乐的小动作,但始终一言不,任由他捏起自己的手。
“你可以碰这里。”
简晓年骤然听到刘煜跟自己说话,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待他呆呆看着刘煜指着自己的额头好一段时间,才恍然大悟,顿时喜出望外。
——这是煜亲王同意自己按摩他头部穴位的意思吧!
简晓年还在考虑先和蒋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煜亲王对他再信赖一些。结果没想到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就这样被解决了。
“好的,殿下!”
简晓年觉得刘煜其实没有他想象得那样可怕,相处久了,也许还能现更多他的优点。
……
当天的治疗依旧十分顺利,当蒋智得知自家殿下又小睡了几个时辰,高兴极了。
他兴匆匆赶到湖心,却现殿下并不在那里,一问才知殿下上岸去了。
与此同时,在晚枫院的院子里,两只小虎崽正追着自己的新玩具跑(滚)来跑(滚)去。
突然,它们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追逐疯闹,顿时全身戒备,绒毛炸起。
乖乖的那只铜球滚啊滚啊,一路滚到了月门,被一双靴子挡住方向,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身着玄色常服的高大男子弯下腰,将那个铜球捡起来,握在了手里。
进了屋子,简晓年现祖父的案几上几乎摆满了书卷,但那一本一本的案卷被摆放得十分整齐,可见书的主人并没有因为局势紧张而改变自己一向严谨的行事作风。
让简晓年坐在旁边,简遵友自己也坐了下来。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年哥儿,过两天你叔父会带着你跟令哥儿到宁安老家去,这两天你就在家收拾收拾,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简晓年的曾祖父为施展才华,几十年前举家迁到天京,因为老家宁安太过遥远,再加上离开时与本家闹得不愉快,等于是负气出走,所以这么多年从未回去过。
如今祖父突然要叔父一家带他去宁安,简晓年太容易就猜到个中原因。
他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慌张,免得祖父看着自己心疼,他明知故问:“年节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回老家是要探亲吗?”
简遵友看着自己带大的长孙,满脸慈爱:“冬天路不好走,现在开春,外面不冷也不热,正是出行的好机会,你和令哥儿长这么大了,也该是时候出去看看,开拓开拓眼界。”
简晓年见祖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根本没有对他坦言的意思,一时之间又是伤心又是无奈。
伤心的是祖父要留下来一力承担灾祸,无奈的是,在祖父眼里,自己还是少不更事的孩子,没办法为这个家做任何努力,只能遁走避祸。
可最现实的问题是,那位摄政王既然要为难简府,又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京城呢?
好似明白简晓年心中所想,简遵友怕他是带着仇恨和不解离去,这辈子都无法好好生活,于是斟酌了一下,还是隐晦地解释道:“年哥儿,你要记住,以后无论生什么,都是祖父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你们离开京城后,也不会有人为难咱们家了……这次去了宁安,就再也不要回京城,听祖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