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漠气冲冲回到王府,即刻召唤金来书房,方知那云良岫果然是养好了身子,又是纸钱又是香烛,居然还弄了一坛子酒!她这是要翻天?不好好儿地在问杏轩待着,难道还要兴风作浪惹更多的麻烦不成?!
怒火冲了脑门儿,本来是要去问杏轩兴师问罪的,可是恰好王安此时送茶进来,禀告王爷王妃取香烛纸钱和要了一坛杏花白是因王妃之母,宰相夫人的忌日到了,王妃要薄祭亡母,故而派小福子来前宅领了这些东西。王安又说:“这是小事原不打算来烦扰王爷,但王妃执意要老奴禀告王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因此老奴才向王爷如实禀告。”
听了王安的话,龙云漠心中忽地一软,那满心的火气竟忽然消了大半,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母后。比起自己,云良岫倒真算得上是个孝女,十七年过去却依然还记得母亲的忌日。自己呢?因为身体,还有其他种种原因,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母后祭日之时为她烧一点纸钱,焚一炷香了。母后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却已是十数载如过眼云烟了。想到此处,龙云漠甚是惭愧,心中竟不由得对良岫生出淡淡的敬意。
如今已是月光满窗的深夜,那云良岫祭祀亡母之后或许正在对着一盏孤灯暗自垂泪吧?
案上也有一坛杏花白,这是晚饭后龙云漠命王安给自己搬来的,他想知道这杏花白穿喉而过是何样感觉。
龙云漠因身中奇毒需要终年服药,太医叮嘱过不宜饮酒,龙云漠一直还是很遵从医嘱的,偶尔饮酒皆是因为心情忧闷压抑无法消解才不得已而为之。算来,自与云良岫成亲之后似乎便再没有饮酒,不知何故。如今却因云良岫心中又起了要饮酒的念头,也是不知何故。
或许是这酒的名字触动了自己吧?
“杏花白,杏花白……”龙云漠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自己记忆里的杏花是粉的、红的,漫山遍野,见到念玉之后才知道世上还有白色杏花,它们缀满了晶莹透亮的雨珠儿,在当时还是白念儿的臂弯上的竹篮子里凝视着自己。那是如此纯洁的白色,而不是因为时光的洗涤和记忆的湮没让杏花褪去红颜徒留苍白。如今又因为云良岫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一种酒,还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