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次瑶池宴见过的姑娘,我已经跟你讲过了……”
“我知道,渣了衣清明,劈腿琢玉,跟折流不清不楚的那个。”
白沉忧叹息:“她恐怕与十五年前一战有关。”
白嬛坐起身,凝眸问道:“怎么说?”
“她师从夜行天,与言琢玉关系亲密,现在又拜入太微门下,为灵虚门效力。十五年前所有线索都在她这里有交集,要说她与此事无关,你信吗?而且……之前我将她逼退悬崖,她情急之下拔出了漆灯夜照。”
白嬛闻言立即拽了一下漆灯夜照,纹丝不动。
她眨了眨眼睛:“我爹在外面有个私生女?”
白沉忧脸一黑:“不要乱说,他不是这种人。当初以神交结胎之法让叶姒诞下你已是迫不得已,怎么可能……”
白嬛受不了他罗里吧嗦:“知道知道,我就是随口一问。难道叶姒还有个女儿?”
“我抱走你之后不久,叶姒就衰弱而亡了,她和你父亲没有其他孩子。”
“那我父亲是不是还有什么姐妹?”
白沉忧摇头:“其实我觉得跟血缘没关系,因为你我都拔不出。很可能是你父亲死前留下了什么贴身信物,被夜行天得到,再转手交给她。”
“信物?”白嬛思索道,“你去套套话吧。”
白沉忧有点不乐意:“为何都把这种事推给我?”
“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适合去找她套话啊。”
“你真是我亲侄女……”
此时下方大殿传来天乐之声,司命宣告祭典开始,大部分坐席上的窃窃私语声都消失了。诞辰祭典和其他所有活动一样,祝词冗长沉闷,虽有些让人惊艳的祝祷表演,但看了千百年,感觉也不新鲜。
半柱香过后,朝稚司命讲完祝词,起身离席。
白嬛偷偷跟白沉忧说:“快点,你换个装,我溜去找言言……”
“不行。”白沉忧断然拒绝。
“不会被现的,朝稚才刚走。”
白沉忧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去。
可白嬛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了,表情有点凝重:“不临城那一席没人,言言和琢玉都不在。”
白沉忧按紧了剑柄:“不可能,琢玉提早很久就到了万缘司。而且言言又不是你,参加祭典这种事,她能坐住一整天不动。”
白嬛忽然问:“你说琢玉提早这么久来万缘司做什么?”
空气忽然静下去,和乐融融的舞乐声中透出萧杀之气。
一曲终,又一曲起。
鼓点紧凑,断缘人与结缘人身着华服,祭祀天地,上告神灵。祷词十分古老,还带有些荒蛮之气,跃动的纤巧手足与那些血肉牲礼交织成奇诡画面,让人不由入神。
焚香烧出的紫烟从下方祭台缭绕而起,熏得白琅昏昏沉沉,眼眶红。
她坐在太微身后,头一栽一栽的,这时候忽然一声清鸣将她惊醒。
“怎么了,有人拔剑?”
太微回头,不屑地指着下面大殿说:“是钲。”
小鼓已经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几面大鼓,鼓上站着裸足露腰的舞姬,身绕红纱,手执铁钲。击鼓声急急切切,嘈杂如雨,钲鸣震耳欲聋,夹在暴雨似的鼓点中犹如阵阵雷鸣。
白琅怔怔地听了很久,心里知道这又是司命的暗喻。
击鼓进军,鸣钲收兵。
此乃战歌。
太微闭目静听,似乎很欣赏其中的壮阔雄美之意,但白琅依然能从他身上看出些微寒凉。
“师尊,琢玉现在在哪儿?”
太微眼睛都没睁:“忙着呢,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可以听着歌打瞌睡?”
白琅站起来,不由抬高了声音:“太微上人,他是不是去找司命……”
太微厉声打断道:“坐下!”
白琅吓得连忙坐了回去。
太微睁开眼,俯瞰下方鼓乐歌舞,话音在冗长沉闷的祝祷声中尤为鲜亮:“好好坐着,待此曲毕,我们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