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忙弯了身子,回道:“皇上,奴才说了实话,您可恕奴才的罪啊。”
“废话那么多?”刘清睿白了他一眼,“朕何时因为你说实话定过你的罪?”
得到了对方的允许,周公公缓缓道:“奴才看够呛,舞阳侯开样子本来就没有打算做亲的意思,如今那闻夫人实在是个蠢的,涉及自家姑娘的清白之事,她就那么大剌剌的在众人面前说出来,这不是将那姑娘往死逼么?可怜舞阳侯,本来是救了人,到头来却面临如此尴尬之事,如此,谁还敢做救人之事?……”
刘清睿眸光冷了冷,嘴唇抿了抿,看了看灌木上尚未化去的残雪,嘴角勾起一个用意不明的笑,“你说她是蠢的,朕看她是聪明过度。”
周公公一愣,随即似有所悟。
“不过,他们都忘了舞阳侯的性子,不喜欢将就。不然,他早就成亲了,”刘清睿忽然现在某些点上,自己与苏天寒很像,“这玉秋姑娘用死来威胁舞阳侯,是能达到目的,但仅仅是达到了她认为的目的而已,他的心只怕永远也不是她可以触及的所在。男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要挟来真的喜欢你呢?……”
“如今之事,即使舞阳侯不高兴,似乎也不好摆脱了。”周公公不由替苏天寒叹口气。
刘清睿却凉凉一笑,手指掐了一朵梅花,低嗅了嗅,然后又抬眸道:“这闻家人真是白眼狼,当着朕的面逼迫朕的肱骨之臣,真当朕是瞎子呢——那闻夫人之所以不惜败坏她女儿的名声,无就仗着舞阳侯是君子,无法为自己辩解?而且还将朕算了进去。也倒真是难为了她,在姑娘被救之后,竟然如此迅速想出这样的对策——不知感恩,反而挑事、逼迫,实在可恶。”
周公公闻言,立刻试探道:“皇上,闻夫人故意宣扬,就是要舞阳侯进退两难最后被迫答应?而且她特意选在您在场的时候,就是要用您来压制舞阳侯,防止他不理会?如此,真是一个阴险恶毒的妇人,天下第一白眼狼——闻尚书难道不知道么?……”
“舞阳侯虽然没有办法撒手,被逼着答应,但朕怎么可能会让闻家人这么容易如愿?”刘清睿呵呵一笑,“那是朕的左膀右臂啊——对了,你可听过东郭先生的故事?”
“就是那个糊涂的老好人,在路上救了一只狼,结果最后狼却要吃他?——对啊,舞阳侯不就是这样的遭遇么?”周公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笑着对刘清睿道,“舞阳侯可真是施好心啊,看见那闻家小姐流落东北地做歌姬被人欺凌,便出手救了她,然后回来又帮着闻尚书平反,官复原职,这些闻家人应该感谢才对是,怎么会这样的逼迫他呢?真正恩将仇报啊……”
刘清睿上了台阶,进了自己寝宫前厅,任由公公们脱去鹤氅,然后才幽幽道:“那闻夫人在朕面前哭诉,估计闻尚书事前不知情,不然依他的性子,倒不至于如此笨。所以这件事朕要管管……”
管管?怎么管?
周公公没问,不过看刘清睿眼底泛出一抹促狭,心里一顿,皇上这是准备出什么馊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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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苏天寒看闻尚书要找自己说话,便淡淡道:“闻大人,我们先去看看玉秋姑娘再说。”
闻尚书本来被自己的夫人督促着来找苏天寒,想将婚事在皇上面前再敲定一下,但看苏天寒并没有躲避的意思,便也不着急说这件事,便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往玉秋所在的小院落走去。
一路上,苏天寒面沉似水,一言不。
闻尚书其实现在心情也很复杂,他看出苏天寒的不愿意——很不愿意,眼底的薄怒毫不掩饰,往日的谦和现在都被沉寂取代。
这件事生的突然,又一波三折,让他出乎意外。女儿落水,危急生命,自己自然着急;后来被苏天寒及时所救,自己自然感激;但后来女儿被看光这件事被不少人知道,延及她的闺誉,自己不能不顾及。
作为男人,他可以理解苏天寒,虽然自己的女儿很优秀,但对方是谁?大梁最有名的才子,文冠天下,而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面对这件被动接受的事,心里怎么可能痛快?
只是,事已至此,为了女儿,自己这老脸也豁出去了。可能等婚事成就,玉秋温柔如水,又聪慧逼人,定可以将眼前这个一脸不痛快的男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