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立着练功,在他的面前,放了一个瓶子,瓶子里面有湿润的纱布,上面放了浸泡的黄豆种子,似乎要芽。
而张晋川的双目,盯着那黄豆种子,呼吸极其平稳而细小,他好像动了,也好像没有动,似乎要使得自己和瓶中黄豆芽的速度保持一致。
“这就是明伦导引术?”苏劫看出来了,张晋川的动作太慢了,慢的几乎察觉不到。
他细细的观察着,也不问话。
一上午四五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那瓶中的黄豆似乎有了一丁点的嫩芽冒出,用肉眼都几乎看不见。
而张晋川的手臂也似乎抬起了一小半。
就是一个抬手的动作,他慢慢的做了一上午都没有完成。
期间,有张家的许多人都在观看,他们知道苏劫和张晋川是高手,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练功的,可看了半天,急的要死,不知道在干什么,于是也渐渐失去了兴趣。
这种练功和苏劫是两个极端,旁人都不是很能理解。苏劫的那种长啸拍打自虐,不懂的人以为精神不正常。而张晋川的这种练功,普通人认为是智障和痴呆。
“高手都是这么练功的么?”输给了苏劫的张闲倒是保持了一些耐心,他问在屋子里面喝茶的喜叔张喜:“我都替那张晋川着急。”
“据说这是一门高深的功夫。”喜叔张喜也懂得很多,如果不会功夫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张家也不会让他们来到这战乱之地送死:“你看都没有耐心,更别说是练习了。练习这门功夫不但是把人的动作慢下来,最主要是把人的内心彻底慢下来,所有的人都是能快不能慢,尤其是现代社会,人的生活节奏加快了许多,内心更加浮躁,慢下来就更不容易了。”
“这功夫我真练不会,而且没有科学原理,运动就是唯快不破,大量的爆式训练加上速度,不停突破极限,肌肉记忆,才会有强大的体魄和身手。高强度的训练我可以忍耐,这种慢得想死的练功,我觉得是违反了科学,弄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来骗人吧。”张闲摇摇头。
“现在国内武术氛围最好,水平最高,出了许多全国冠军的地方就是明伦武校。这套慢到极点的功夫,就是明伦武校最高绝学,不过很少有人练成。”张喜道:“据说创出这套导引术的老校长刘光烈,传给他儿子刘子豪,刘子豪就是没有耐心练习。我也不知道这原理是什么,但刘光烈练成之后,非常厉害。”
“刘光烈和龙头比起来如何?”张闲问。
“那就不知道了,没有比试过。”张喜摇摇头。
“果然厉害。”苏劫也听到了张喜和张闲的对话,他终于看到了张晋川练功,居然如此特殊,不过他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这套/动作之所以慢,实际上也是一种极好的心理暗示和锻炼,从运动学人体学来说,人是属于灵长类动物,这类动物的基因之中天性好动,一刻都闲不下来,一旦闲下来,就心浮气躁,可这种毛躁,极其影响寿命,消耗能量。如果能够把这个天性克服,那就等于改变了与生俱来的一些情绪,这就可以使得身心都产生某种根本性的改变。
不过,这套导引术又不是彻底的不动,而是把动慢到极致,无限接近不动,却又不是真正的不动。
这种状态很微妙,最为考验人的内心。
苏劫知道,如果一个人,能够彻底“慢”下来,不在乎岁月流逝,不在乎人世浮华,一心一意进入自己内心的世界,惟精惟一,那是极其可怕的。无论是学习,还是做各种事情,都会突飞猛进。
这种慢是内心深处的慢,而不是动作上的慢。
“慢下来,才知道某些东西亘古长存,哪怕是人类的历史,也是短暂之间,弹指飞逝。”苏劫又有所领悟。
不过就在这时候,张曼曼从外面匆匆回来,拍拍手:“好了,都别练功了!居然有好消息!阿瓦西将军居然要提前见我们,本来是约在三天后,可今天一大早,他就派人联系我们,去他的营地之中进行谈判,商量扣押货物的事情。”
“是吗?究竟生了什么事情?”苏劫询问,“他的态度怎么样?不会是个圈套吧?”
“看样子是个好消息。”张曼曼道:“阿瓦西将军的儿子亲自来接我们,态度不错。你学了相人之术,还学了周易,可以看看这次吉凶如何?”
“哪里有这回事,相人和周易都是经验学。”苏劫连忙摇头:“我经验不足,这种事情哪里看的准。”
张晋川也解除了练功状态。
三人来到了园区外面,就看见几辆装甲车停着,里面最先下来的是个青年。
居然是昨天的那个歹徒领。
这个青年看见苏劫,几步上来,深深鞠躬,眼神中全部都是钦佩,然后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土语。
苏劫也和他说起来土语。
“你们在说什么?”张晋川和张曼曼根本听不懂。
“他说很佩服我,昨天居然还给敌人包扎,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道主义。说误会我们了,他会竭尽全力周旋这件事情,而且想跟我学习。”苏劫为两人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