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山下的人早就歪倒在地上了,穿越丛林消了他们全部的体力,找见了自己人的喜悦让他们忘记了全部,此时他们剩下的就是躺在地上休息喘息。山羊没有和弟兄们打招呼,而是两眼直愣愣的直奔那盖着军毯的担架,跪坐在地上的砍刀也是很纳闷,自己和山羊打招呼,这家伙咋不搭理人,干什么要直眉楞眼的看着长官睡觉的那个担架?
苦着脸的山羊蹲在地上,这手都揪住军毯好半天了,可他还是没有勇气掀开。在担架边躺了一地的家伙们也是奇怪的看着山羊,莫不是上次受伤把山羊给变傻子了,要不咋就一副苦瓜脸守着长官的担架不言语,难道他是知道长官还没有睡醒?思量了好一会,山羊猛的掀开了盖在担架上的军毯,果然是赵志,躺在担架上被军毯盖着的就是赵志,一脸苍白躺的笔直的赵志。
“扑通”山羊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答案终于揭晓了,可山羊宁愿自己没有掀开军毯,宁愿不知道这个答案。“谁把毯子掀开的,你们这些狗东西就见不得老子睡一会觉,妈的,等回去了再好好的收拾你们”躺在担架上的赵志突然开口说话了,虽然是闭着眼睛说的,可是对山羊来说却不亚于是挨了一颗大口径榴弹炮轰击时的震撼。满脸是泪的山羊闻言又将抓在手里的军毯小心的给赵志盖了回去,闭着眼的赵志便闭上了嘴又恢复了山羊刚掀开军毯时的状态---犹如死人一般的睡觉。
“嘶”山羊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扭了一把,钻心的疼痛告诉他刚才听见的绝不是在梦中,长官赵志还活着,貌似还活的很好,至少还能被人抬着睡觉。“哈哈哈哈”山羊爬起身来不停的傻笑着,转身就朝着山坡上跑去,这么好的消息是应该马上转回山岭阵地去的。这些天大家都担心坏了,尤其是小姑奶奶袁青青和琳达,一定要马上把这个消息传回去,一刻也不能耽误。
两个空着手的斥候着急慌忙的跑了回去,他们是山羊派回营地报信的,其他的斥候们一窝蜂的窜下了山坡,他们身上有水有香烟,躺在山下的是他们的袍泽弟兄,他们要把这些累脱了力的家伙们一个个的背上来。
赵志醒了,是被雪茄的味道勾引醒的,山羊的身上一直藏着一支雪茄,这还是上次去新平洋的医院检查身体时,从那个大鼻子院长那里偷摸来的。赵志喜好雪茄,这在狗腿子们中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他们都是尽自己一切可能在新平洋搜刮各种雪茄,就等着赵志回来享受了。“还是你这家伙知道我”赵志美滋滋的叼着雪茄夸赞着两眼通红的山羊,任谁都能看得出,赵志是受了很重的伤,被缠的厚厚的绷带下已经隐隐的透着一股子腐肉的味道,老兵们都知道那是伤口溃烂的味道。
逼不得已进入丛林之后,赵志身上的伤就是时好时坏的,缺医少药的方天宇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每天用些草药暂时压制住赵志和其他伤员们的伤口。可是丛林中的湿热还是让他们的伤口开始了溃烂,尤其是赵志的伤势最为严重,走到最后两天的时候,赵志已经不能正常走路了,老炮他们只好用木棍和藤条扎了担架抬着他走。若不是靠着方天宇药包里的一坨鸦片撑着,恐怕赵志是疼也疼死了,还好是走出了丛林,再晚个几天,赵志可就危险了。
几个人说话间,从山岭营地那边乌泱泱的冲过来了一大群人,跑在最前面的是袁青青和琳达。这两个女人几乎是脚不沾地的玩命在跑,紧随在她们身后的是爱德华和狗子她们几个,又胖了一圈的凯恩跑在了最后面,要不是有几个士兵拽着他,恐怕这个堪比大笨熊的大鼻子老外早就变成滚地葫芦了。被山羊扶起来半抱着的赵志就着国舅手里拿着的望远镜看着这些跑过来的人,鼻子一酸眼泪已是流了下来,多少次自己都快要放弃了,就是担心这些被留在了新平洋的弟兄们,才强撑着走出了丛林。
“人哪?人在哪?”袁青青几乎就是吼叫着揪住了迎上去的老炮,比老炮整整矮了一头的她此时却像只愤怒的老虎一般,恶狠狠的揪住了老炮那破烂的军装喝问着,早就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琳达也在一旁盯着老炮,在期盼着老炮的回答。回去报信的斥候们没有把话说清楚,他们是刚补充来的新兵,没有见过赵志这一队人,只是回去说山下来了一队穿的破破烂烂的人,山羊一见他们就哭,领头的是一个满身伤疤壮汉和一个腰里别着旱烟袋的老家伙。
聚在一起的袁青青他们一听就炸了锅了,斥候们说的可不就是老炮和国舅,待听到山羊蹲在地上哭的时候,袁青青慌神了。山羊这个人是直属连里的异类,悲喜从不露在脸上,直属连里战死的弟兄不算少了,也没见过他哭,可这回是当着新兵的面哭。袁青青和其他人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们只是撒开了腿拼命的跑,不管是好是坏,总是要自己当面亲眼看过了才做数的,旁人说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信也不敢听。
被袁青青晃的快散了架的老炮本来还想着再骗一次大家,可是等他看清楚袁青青和琳达脸上的表情时,还是决定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此时的袁青青和琳达已是满脸的狰狞,老炮半天的不回答让她俩的心落到了最低点,过度的悲伤已经使得她们本来俏丽的脸开始了扭曲,开始变得狰狞了。
“你俩傻呀?老炮都快被你俩给掐死了都,都放手”袁青青和琳达呆住了,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声音出现了,站在老炮身后的几个斥候挪开身体,被山羊半抱着的赵志现了出来。虽然是满脸的苍白,可是那双狡黠的眼睛却提醒着在场的人,他赵志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