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见芽儿去了,便伸手拿了高几上的布巾,用一只手折叠起来放在口中咬住,左手抓住右臂稍稍晃动了几下,蚀骨的疼痛让冷汗顺着鬓角缓缓滑了下来。
“你不是就这样将它复位吧?”海水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夜雪立刻停止了动作,转眸冷冷的看向倚门而立的妖冶男子。
“这样不行么?”夜雪拿开布巾,清冷的声音带了一丝忍耐的沙哑,淡淡反问道。
公冶清优雅的迈过门槛,走到夜雪床前,妖冶的桃花眼看着她半天,突然唇角一勾,惋惜道:“那样倾国倾城的一副相貌,真是可惜了。”
夜雪抬起左手抚上脸颊,不是平时的细嫩光滑,还有些木木的疼痛,这才想起自己右边的脸曾在地板上被反复摩擦许久,想来也应该一团血肉模糊了。
公冶清又上前两步,侧身坐在床沿上,打量了夜雪许久,海水般优雅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温柔,道:“王兄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怎么下手这般重?”
夜雪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去理会,拿起布巾咬在口中,又要继续刚才的事。
公冶清忙制止,修长的手握住她的左手,温柔道:“不如,让本王为你传御医来。”
夜雪躲开他的碰触,冷淡的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公冶清收回自己的手,妖冶的桃花眼掠过一丝笑意,道:“墨王府里我一向如自己的府邸一般来去自由。”
夜雪细细听了听,没有任何暗线,难道公冶墨没有在梧桐院设防?还是派了更厉害的高手?但是她值得他派出那样的人么?
公冶清眼神闪了闪,唇角勾起一抹邪魅,道:“你在想什么?”
夜雪再次咬住布巾,左手抓住右臂猛地用力,“喀拉”一声细微的闷响,脱臼的手臂已经被利落的接回,夜雪吐掉嘴里的布巾,在公冶清惊讶的目光下躺进软枕里,任由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缓缓滑下。
公冶清许久说不出话来,默默地从怀里掏出淡紫色的帕子轻轻为她擦拭冷汗。
芽儿进来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她虽然知道这是于理不合的,但私心里却希望有人可以疼惜她家小姐,她猜测,她家小姐不愿意怀上王爷的孩子,怕也是因为王爷待她不好吧……
“芽儿,你在什么呆。”稍微缓过一口气,夜雪便挡开公冶清的手,转向芽儿淡淡的说道。
芽儿忙将药端给夜雪,道:“小姐,小桐煲了粥,您要不要用一些?”
夜雪仰头饮尽药汁,淡淡道:“嗯,等下拿来吧。”又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夫人昨日可来过?”
芽儿收起药碗,道:“来过,可是那时小姐还在乾明殿,夫人等了一会便匆匆去了。”
“去了,”夜雪冷眸一抬,挑眉道:“她没说什么?”
芽儿道:“说要些桂花,奴婢便和小桐摘了些给夫人带去了。”
夜雪略想了想,忙起身下床,道:“芽儿,我要回将军府,快帮我梳……”话未说完,夜雪便双腿软,若不是公冶清扶了她一把,她肯定会摔在地上。
夜雪微微皱眉,膝盖上不过是皮外伤,而且这种双腿软腰酸的症状,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夜雪不禁低声咒骂道:“该死的公冶墨。”
公冶清听见,妖冶的眸子不禁沉了一沉。
芽儿上前扶住夜雪,担忧的眼泪直掉,道:“小姐,你要做什么?你现在怎么下得了床?”
夜雪担心江氏,扶着芽儿硬撑住身子,冷然道:“别哭了,叫她们进来,我要梳洗。”又转向公冶清,道:“你出去。”
公冶清怔了怔,唇畔勾起一抹邪魅,海水般的声音带着深不可测的意味,道:“听说,将军府确实出了点事情……”看着夜雪缓缓垂下眼睑,便不再多说,手中折扇摇了摇,优雅的转身走了出去。
夜雪在侍女的帮助下梳洗,原来脸上的伤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似乎还有愈合的趋势,夜雪拿了白纱掩住脸便出了门。
张氏似乎料到夜雪会来将军府,寒暄着将她让到客厅。
夜雪看了一眼侍女奉上的茶,并不去接,淡然道:“本宫此次前来,不过是想看一看二夫人,不敢劳驾夫人相陪。”
张氏笑道:“王妃这是哪里话?妹妹她身子不适,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代劳,不然岂不是对皇家不敬?”
夜雪冷眸略抬了抬,起身道:“既然二夫人病了,本宫为人子女,定当侍奉床前,还望夫人不要阻拦本宫尽孝。”
张氏无话反驳,咬了咬唇,终于叹气道:“王妃,这件事,将军原本并不打算告诉你,不过,妹妹终究是你的生母,”又叹了口气,看了夜雪一眼,立刻转向别处,道:“妹妹她竟然要毒害将军,已经被族长关起来了。”张氏说完便吐了一口气,夜雪冷淡的表情让她差一点说不下去。
夜雪缓缓坐回椅子上,淡淡道:“将军没事吧?”
张氏道:“将军倒是没有大碍。”
夜雪拿起旁边的茶盏,慢慢浮着茶沫,又问道:“二夫人是怎么毒害将军的?”
张氏嘴角难以掩饰的挑了挑,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毒是下在桂花糕里的,将军一向喜欢妹妹做的糕,便吃了几口,谁知竟中了毒。”
夜雪欣赏着青瓷盖碗中碧油油的茶色,又问道:“二夫人为什么要将毒下在桂花糕里?谁让她必须要做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