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找寻了一圈,唐城在离着地洞不远的一棵大树下现了一堆新土,看那堆新土的形状,唐城的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那堆土怎么看着像是一个坟头。唐城朝着那堆新土走了几步,耳朵里断断续续听到了呜咽声,唐城楞了一下,这里不该有鸟兽出没,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出现。定下心神的唐城仔细辨听了一会,这才终于确认那呜咽声应该是人的哭声,只不过哭泣的人一定是捂了嘴不想自己的哭声被别人听到,所以那哭声才会断断续续。
“刘石头?”等唐城绕过那堆新土之后,跪坐在土堆前的那个小小身影让唐城惊叫了出来。“刘叔受伤了,你不去照顾他,你小子跪在这里做什么?”唐城的出现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刘石头找到了一丝慰藉,可唐城接下来的话却令刘石头骇的毛骨悚然。自己和九斤大哥明明已经把刘山羊的死讯告诉给唐城了,可怎么唐城看着倒像是根本不知道团长已经死了的消息,莫不是唐城被团长死了的消息刺激的傻了吧。
“唐连长,咱们团长已经死了,我们已经告诉给你了,你不记得了吗?你还抓着九斤大哥问了好半天,你怎么都忘记了。”刘石头用哭红的眼睛看着唐城,他不确定唐连长是不是傻了,不过他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唐城。难道那个不是梦?听了刘石头的话之后呆立在土堆前的唐城两眼直,难道刘叔真的死了?梦里九斤跟自己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真的?
见唐城突然呆立着不说话了,起身站起的刘石头拉着唐城来到土堆正面,指着土堆前那块简陋到了极点的木板说道,“刘团长就埋在这下面,是我们看着下葬的,墓碑是大壮叔用刺刀削出来的,不过我们都不识字,九斤大哥说等你醒了给木板写上字。”好似木偶一样僵直了身体的唐城顺着刘石头的目光看向那块木板,眼中蓄积的泪水止不住的终于流了出来,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在木板上。
在唐城的心目中,刘山羊和罗伯特一样都是指点自己人生之路的良师,唐城每次和刘山羊争论的时候,总是会说是刘山羊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兵痞,殊不知唐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在心底里很是感激刘山羊教会了自己打仗和战场求生的那些本领。如果不是这份感激,也许在守备团撤回蒙城军营之后,唐城根本不会跟着刘山羊走地道撤出县城,也绝不会跟着刘山羊再次去做一个逃兵。
如果说罗伯特是唐城的亲人,是教导唐城做人待事的启蒙老师,那么在唐城的心里,刘山羊就是唐城的另一个亲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土堆和木板,哭不出声的唐城只能跪在坟前默默的流着泪,被自己视为父亲的罗伯特死在了上海,现在,另一个亲人又死在了蒙城,难道老天真的想让自己孤身一人不成?唐城的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为什么自己视为亲人的人会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自己,这是为什么?
“没有香烛,你就给团长点上几支烟吧,他喜欢抽烟。”不知何时,九斤已经在唐城身后站了好一会,把半包皱皱巴巴的香烟和一盒火柴放在唐城身前,九斤拉着不愿离开的刘石头走了,把这里留给了唐城。这已经是唐城第二次失去自己的亲人,和上次目送罗伯特离开不一样,唐城这次没能见上刘山羊最后一面,但心中的痛却是一样的。
“刘叔,我总也没有当着你的面喊你一声叔叔,你是不是怪我了?”唐城用颤抖的手点了三支烟摆在刘山羊的坟前,然后为自己也点了一支抽着。“我没有喊过你叔叔,其实在我心里,你早已经是我的亲人和家人。不过你这个做叔叔的也太不负责任了,你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世上,不过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的,您放心。”
“叔叔,你先去一步占好地方,我会很快下去陪你们的。”跪在坟前的唐城紧咬了嘴唇给刘山羊叩头行礼,可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流过下颚的眼泪和嘴角流出的血混在一起,让无声哭泣着的唐城看着有些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