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直阴沉沉的,大雨瓢泼般下着,让林子里更显得潮湿泥泞,稍不注意,就会滑倒并沾上满身的泥水。光是泥水还不要紧,被雨水打湿衣服才是最关键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之后,那种侵入骨子里的冷足够令你不由自主的打颤,严重些的会让你在数小时之后烧热,让你的五脏六腑都烧的难以忍受。
唐城的嗓子里一阵抽动,努力的把卡在嗓子眼里的肉干咽下,雨下的太大,只披着蓑衣的他们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停下休息和吃东西,所以只有一边赶路一边往嘴里赛些食物,所幸有马胖子准备的肉干,要不唐城就只能和其他人那样啃着被雨水泡湿的光饼。
雨天里行军,用作御寒的辣椒是必不可少的,唐城也自觉冷,便学着侯三他们的样子咬了半截干辣椒大嚼着。唐城并不是不能吃辣的人,可干辣椒咀嚼之后的那股辛辣之气却令的唐城不止连连打嗝,甚至还抱着身边的大树干呕了起来。“莫得事情吧?”走在唐城身后的湖南兵于长水伸手扶住了唐城,整日里一副笑模样的于长水自称是个工兵,可唐城却没有看出这个身形猥琐的家伙像是个工兵。
唐城很是郁闷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风餐露宿没有一刻停留,玩命似地急行军三天,好不容易就快到三溪桥了,老天爷不作美却下起了大雨,这样的天气,日军可不会出来。泥泞的行军消耗着大家太多的体力,幸好现在是东西少人多,如果这300人全都是荷枪实弹的,怕是早就累趴下了一多半。
唐城抬头看了看依旧是灰蒙蒙阴沉着的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摸了摸腰上的驳壳枪,这才继续低头跟着身前的士兵继续向前,拨开树枝藤蔓,唐城努力的向前行进着。溃兵中很多都是打过很多次仗的老兵油子。这些人打仗很在行,知道怎样躲炮弹,知道如何躲开日军斥候,这些都是在多次的败仗中用血肉总结煮的经验。越是这样的时候,老兵和新兵之间的差距就越是显现无遗,顶风冒雨中的溃兵们只是缩着脖子埋头行军,如果没有停止前进的命令下达,他们这些人恐怕会一直走到天之尽头也不会停下。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鸟鸣,走在队列最前头的老东北迅速下蹲的同时高高举起手臂,示意队伍停下。那些被允许配备步枪的士兵迅速散开,端平了手中的步枪小心戒备着。刚才那阵鸟鸣是前出探路的斥候出的,按照唐城为了训练这些溃兵制定的那些科目里的规定,前面斥候传回表示警戒的信号,后面跟进的士兵需要马上做出警戒反应。
其他被唐城当成预备队的士兵们也都散开,三三两两的躲藏在树丛里,这会谁也顾不上泥水沾身之类的事情。进入这片密林已经大半天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斥候的警报,大家都很紧张。唐城也藏在灌木丛里,手里紧紧的抓住自己的驳壳枪,眼睛紧张的看着前方。
唐城知道临战时,士兵之间的配合是多么的重要,可身边的这些溃兵们都是生面孔,为了更好的指挥这些家伙,唐城多数时候都只能以身作则。走在队头的老东北早已经半蹲在地上,两眼眯缝着透过雨势努力的看着前方。可是在这种林地里,肉眼根本就看不见多远,除了雨声,再也听不见其它的声音。老东北等了一阵,不由的心急开了,他伸手接过旁边士兵肩上扛着的轻机枪,慢慢的拉动枪机就准备摸上去。
突然,离着老东北不远前方的灌木丛一阵晃动,一个人头探了出来,是担任前出斥候的侯三。侯三先朝着老东北露出一个笑脸这才抬手朝着老东北这边晃了晃,示意警报解除。“行了,没事了,都起来吧”看到侯三出的信号,老东北松了一口气起身站起,招呼着隐蔽戒备的士兵们。
侯三和骰子是流匪出身,对山地尤其熟悉,进入这片林地之后,唐城就让侯三和骰子换下了前一批斥候。侯三窜出灌木丛,唐城等人围了上去,还没有等大家开口。侯三就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我们在前面现了几个弹壳,看着像是小鬼子的有阪步枪弹留下的。”
侯三摊开的手掌里赫然是三个弹壳,性急的老东北伸手抢过那三个弹壳稍稍端详了几眼,便随即扭头看向身边的唐城,他已经能确认侯三的怀疑,这就是日式有阪步枪弹的弹壳。过江之后,唐城他们可没少用日军的武器,尤其是日军的三八步枪和轻机枪,而这两种武器使用的都是有阪步枪弹,正是因为老东北每天都和有阪步枪弹打交道,才会一眼就认出了侯三带回来的三个弹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