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心平气和的坐在家中,看着手中的书,看到得意之时。还忍不住拍手叫好。
“无偏无陵,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尊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张恒诵读了一遍《洪范》中的这一段,看了看,在他旁边有些坐立不安的高老七,笑道:“老七,精心平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每临大事需精气,事已至此,紧张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张恒淡淡的道。
高老七却还是没办法放松下来。
事实上,他也没办法放松。
高老七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事到临头,高老七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会说千古艰难唯一死。
这种等待死亡的审判的心情,不是抱定了必死之心就可以舒缓的。
高老七看着张恒满脸微笑,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由得感叹:“东家…………俺是远远不及的!”
高老七想起了,以前他曾听几个儒生说过的孔子学生子路的事迹。
“君子死而冠不免!”
“这些读书人,俺真是没法与之相比!”高老七勉强深吸一口气。
当初,子路在鲁国遇害,临死前还要整理衣冠,连死都要死的有气度。
高老七现在想来,自己是没办法做到的。
张恒看了看依旧有些紧张的高老七,心知,这样高老七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心中的顾忌太多了!
张恒知道,若换一个地方,高老七可能不会如此紧张,似他这样的人,既然曾经做过哪些事情,自然早有死的觉悟了。
但在这里,高老七有他牵挂的人。
说到底高老七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没办法像一些枭雄一样,能毫不犹豫的舍弃一切身外物,只为自己而活。
譬如刘邦,为了活命,竟把自己的妻小和老父都推下车。
当初项羽抓住了刘邦的父亲,刘太公,以之威胁刘邦,要把刘太公烹了。
但刘邦这个无赖,竟然扬言既然项羽要烹,那便留碗汤给他分享……
虽然,那是当时可能唯一的解决之道。
但张恒自问,自己是没那个脸和决心,说出那样的话的。
“始大人以为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心里想着刘邦的无赖事迹,张恒靠这种办法,让自己放轻松。
在事实上来说,张恒自己也是紧张的要命。
虽然嘴上说的是条条是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实际上……
张恒记得,在后世的时倭,他曾看过史书上记载,淝水之战的时候,谢安与人下棋,当捷报传来谢安依然不为所动,继续下棋,一副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如他所料的神机妙算模样,还说着什么,小儿辈赢了,的调侃话可等他出门的时候,木屐却撞在了门槛上,把木齿都撞坏了。
张恒根本比不上后世的那个东晋名相,事实上,他还没高老七镇定。
毕竟,这事情只要一步走错,他就要掉脑袋的!
但是,诚如谢安当年张恒知道,紧张是没有用的急也起不了作用。
在这历史大势之中,他只是一片随着波浪起伏的树叶。
他需要全神贯注,注意河面上的每一点颠簸,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张恒对高老七道:“听说过这句话吗?”
“是韩非子,说公大人所说!”高老七低下头道,韩非子的地位,在此时是不亚于尊子等人的,仅仅稍逊于孔子,即便是儒家门徒,韩非子所著的一些文章著作若《说难》等也是必读的。
当年,刘彻就曾跟随卫绾学过韩非子的文章。
就连董仲舒的大一统理论,也未尝没有韩非子的〖中〗央集权的影子在里面。
“既然知道韩非子的这句话,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张恒笑着道:“我便让你看看,儒以文乱法,是怎么样的!”
高老七这才稍稍镇定了下来。
毕竟,以前张恒给他的印象,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说要某事是什么样的,就最终一定会是什么样子。
张恒看着高老七,知道,一个人在等待的时候,是最艰苦的。
想了想,集恒对他道:“你先去田二家帮忙!”
“诺!”高老七点点头,出门而去。
等高老七出去了,张恒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儒以文乱法?这话说的倒是很轻巧,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难度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