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袱看着似乎并无太多的重量,然而符钧接在手中,却是重若千钧,庄而重之地收好之后,立在我师父旁边,一副随时恭候的模样,让旁人看得一阵眼热,羡慕不已。
此处危机并未解除,邪灵教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回返而来,所以众人也并不久留,将左右收拾妥当之后,便朝着山外离开。
一夜激战,此刻已经是天色渐白,回望山中,只见偌大的山峰倒塌,落石残木无数,其间还夹杂着人或者动物的尸体,惨不忍睹,回程的路上,茅山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是不错的,因为满载而归,但终究还是有一些悲伤,因为在昨晚的交战中,有四名茅山同门,包括两位与师父同辈份的师叔战死此处,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茅山还算是好,毕竟终究还是收获到了那黄山龙蟒的遗体,至于其他前来凑热闹的门派和江湖散修,此行就当真只有苦果了。
回程的路上,陈慎表现得十分活跃,不停地在前面探路,四处游走,保证前方没有危险,瞧见他这般的卖力,我却也晓得这里面的原因——那黄山龙蟒既然已死,他陈慎便处于一个很尬尴的位置,因为没有用处了,所以随时都有可能被丢弃,其实倘若是将他给放了,他自然是开心无比,但是陈慎也晓得像自己这种有前科的妖属,肯定不可能有那待遇,能够活下一条命来,就算是运气极好了。
而更多的可能,则是直接被炼成丹药,或者其他的法器,这个才是最为恐怖的。
我那几颗广陵金丹的药效逐渐过去了,此刻的心中空荡荡的,精神有一些飘忽,虽说我知晓他此刻的想法,却也没有对他多做宽慰,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如何来处理这个家伙,因为他若是用得好,可为助力,而若是稍有差错,则极有可能威胁到我自己。
快要出了黄山的时候,师父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让我们在一片松树林子前等了一会儿,不多时,却见到梅浪师叔押着失魂落魄的小师弟赶了过来。
这小子跟之前那精神焕的模样,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他的大腿受了伤,此刻撕扯了一块衣服上的布条缠住,脸色苍白,嘴唇开裂,浑身都是泥土,被梅浪师叔一路拖拽而来,双眼游离,一直到瞧见了我,方才恢复一些神采,冲着我难过地说道:≈quot;大师兄,陶陶,她真的已经≈quot;
我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quot;是的,陶陶被那巨手给捏死了!≈quot;
听到这一句话,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接着余光处瞧见了被白合背着的陶陶遗体,顿时来了精神,奋力挣脱了梅浪师叔的掌控,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白合的跟前来,一把抱住陶陶的尸体,疯地喊道:≈quot;不对,陶陶你没有事对么?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你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对不对?你睁开眼睛啊,只要你醒过来,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让我学小狗叫,也是可以的≈quot;
他一边沙哑地喊着,一边哭泣,双目通红,竟然流出了血泪来,鼻涕口水一齐流在了陶陶那刚被整理过的遗容之上,双手将陶陶给摇得直晃荡。
小师弟的哭声悲痛欲绝,让旁边的人听到了,心中都是一阵酸楚,而旁边的梅浪师叔则脸色一黑,冲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将他给扇倒在地,接着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愤然骂道:≈quot;你这个小崽子,这么多年的道法修为都是白学了,不但偷偷地将陶陶给拐出去,而且还没有能力保护好她,反倒是自己苟且偷生、逃之夭夭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哭?≈quot;台扔女才。
梅浪师叔又打又骂,一点儿情面都不留,而小师弟则是浑然不顾,挣扎着爬起来,朝着陶陶的尸体爬了过去,满脸血泪,悲恸地喊道:≈quot;陶陶,你一定又是在骗我对不对,你还活着的,还活着的≈quot;
梅浪师叔听得火起,又想上前去教训小师弟,我瞧见小师弟本来就已经身受重伤,这一路来指不定又被打了多少回,此刻已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弄下去,只怕就真的废了,当下也是拦住他,出言劝道:≈quot;梅师叔,事情还没弄明白呢,你现在打死他,陶陶也活不过来不是,想让他回过神来,我还有点儿事情要问他呢!≈quot;
我要问的,自然是那个悬空寺智饭和尚的下落,梅浪师叔被我拦着,倒也没有继续,而我这边呼喊了小师弟几声,他都恍恍惚惚,没有回应,这时师父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掌拍在了小师弟满是泥痕的额头上,一声震喝道:≈quot;痴儿,醒来!≈quot;
小师弟浑身一震,瞧见面前的这人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喊道:≈quot;师父≈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