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点燃战火,秘书关门离去,而我则坐在了阎副局长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前,坦然自若。
别人在领导面前坐着,都是半边屁股挨着,表达自己诚惶诚恐的心情,然而我却从来没有这般做过,就连我师父面前,我都是四平八稳,而这位阎副局长,也未必能够威慑得了我。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阎副局长也没有想在我面前玩什么心理暗示的招数,而是将笔一扔,表情温和地说道:“志程同志,虽然我并不分管二司的工作,不过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不要拘束啊。对了,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说句真心话,年仅五十二岁的阎副局长,因为修行者的缘故,除了一头少年白,精神跟我也相差不远,加上他的穿着打扮偏于年轻稳重,一笑起来,倒也亲切。
至少比王红旗那老头子要有魅力得多。
出身红二代,又拥有复杂背景的阎副局长修为深不可测,而涵养功夫也是一流。
尽管我知道他对我有些手段,但如此温和的话语,倒也让人不出火来。
我平静地说道:“今天过来,主要是跟阎副局长你汇报一件事情,关于上个星期我手下特勤一组的林齐鸣与董仲明,与特勤二组的五人打架斗殴事件,我……”
这话儿还没有说完,刚才还显得十分平易近人的阎副局长一挥手,打断我的话语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谈。”
他顿了一顿,然后说道:“我之前在会议上说过这件事情,光天化日之下,在总局的办公楼里面公然厮打成团,而且出手甚重,直到如今,还有一人躺在医院里面出不来。这样的事情,性质太严重、太恶劣了,所以我说过,谁都不要求情!”
我待他语气稍歇,开口说道:“阎副局长,我不是……”
这话儿又只说到了一半,又被打断了:“志程同志,你应该知道,我们属于秘密战线,管理的都是身手厉害的修行者,最讲究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纪律!纪律、纪律、纪律,唯一纪律,才是保障一切的基础,任何个人,都不能凌驾于组织和纪律之上,要不然,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
到底是政工干部出身,这阎副局长的嘴皮子一旦启动起来,根本就没有完的时候。
我静静地听他讲了十几分钟“纪律”的重要性,给我不断地强调一点,要有组织纪律性,要不然就容易犯错误,吃官司,极有可能走到组织的对立面。
其实说了这么多,无外乎就是在敲打我。
至于为什么敲打我,我也十分清楚,尽管我在宗教局里面属于实干派,不过因为跟总局王红旗之间有着许多工作关系,年少时又曾经受过许老的照拂,所以就有人将我给划成了元老派。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斗争。
作为少壮派的领军人物,阎副局长开明了车马要敲打我,而且我倘若要是不肯服软,指不定还有更多的阴招。
而且他们还能够弄得冠冕堂皇。
这就是阳谋。
我一直保持平静,让阎副局长将这一段连敲带打的话语给都说完了话之后,方才徐徐说道:“阎副局长,想必政治处那边已经跟你汇报了张圣坤交代的事情了吧?”
阎副局长浑不在意地说道:“不管事情的原因是怎样,私自动手打人,这就有问题了,而且问题很大……”
我眉头一扬,淡然说道:“阎副局长,你能否听我把事情说完?”
简单一句问话,直接将对方给驾到了半空上。
阎副局长一口气憋住,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公式化地笑了一下道:“你说吧,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我刚才的那句话,已经带着火药味了,不过却并不管,而是接着说道:“事实上,张圣坤之所以口出恶言,是事出有因的。我在事之后,与特勤二组的黄养神曾经交换过意见,他告诉我,张圣坤近来的表现有些奇怪,这一点就引起了我的怀疑。”
阎副局长眼眉低垂,平静地应了一声道:“哦?”
我伸手去掏公文包里面的东西,一边掏,一边说道:“我觉得奇怪,便让人查了一下,现张圣坤近日来,与一名叫做韩远馨的女子来往甚密,而那女子据我的线人指认,有邪灵教成员的嫌疑,于是叫人查了一下,结果现这个……”
我将准备妥当的随身听放在桌上,将里面的内容快进,放给阎副局长听。
当听完最主要的内容时,我将随身听给停止了,然后平静地说道:“在确认了张圣坤在有意陷害我之后,我顺藤摸瓜,已经查到了韩远馨以及她的上线,而且我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这并不是一场寻常的打架斗殴,而是一起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目的是针对于像我这样的局内高级干部……”
听到我这么坦白的指控,阎副局长的脸完全都黑了,然而我却并没有管他。
事实上,在此之前,我曾经对张圣坤作出过许诺,那就是只要他去主动承认是自己有意挑衅在先,我可以将他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来。
我在宗教局的名声十分好,他并不疑有诈。
然而张圣坤只知道我对同志犹如春天般的温暖,而对于敌人,却从来都是冬天般的残酷。
黑手双城,难道是白叫的?